趙郡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香露,而後朝她挑了挑眉,示意她坐下來說話。
邵敏茹于是便在趙郡然的對首處坐了下來,卻隻是打量着趙郡然,默默不語。
“你把我請來這裏,總不會隻是爲了多看我幾眼以解相思吧。”趙郡然冷笑着擡起眸子,朝她剜了一眼,那眼神冷若冰霜。
邵敏茹嘲諷般笑了笑,說道:“相思之苦,你倒也是十分的幽默。我找你來這裏,是爲了與你合作的。”
“合作?”趙郡然的嘴角勾起一絲狐疑的笑,她微微眯起鳳目,曼聲問道,“你憑什麽以爲我會同你合作?”
“就憑王妃之位,或者說是憑皇後之位。”邵敏茹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這番話從她口中說出來,依舊擲地有聲。
看樣子邵敏茹此番前來是信心滿滿了,她認定了能夠說服趙郡然與自己合作,也認定了自己開出的條件必定優渥。
趙郡然作勢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看着她,說道:“你且細細道來。”
邵敏茹道:“陛下的旨意已經十分明了,你最多不過側妃,總有一日是會有正妃踩在你頭上的。與其到那時候在六殿下面前雞飛狗跳,倒不如早早地将那些妄圖登上正妃之位的人都了結了。”
趙郡然隻是用指甲輕輕撥動着杯盞上的雕花牡丹,并未言語。她輕輕擡眼,示意邵敏茹繼續說下去。
邵敏茹緊接着道:“陛下究竟會選擇哪家的小姐爲六皇子妃,隻怕除了六皇子,沒有人會是第一個知曉的。但是我如今在六皇子府,終究是有辦法比旁人先一步知曉此事。快人一步,便也就能夠早早地将婚事破壞了,你以爲如何?”
趙郡然已經明白了邵敏茹的意思,她第一時間向自己提供信息,讓趙郡然早早地阻止婚事。當然她這麽做必然是有目的的,趙郡然雖然早已經清楚邵敏茹究竟是何目的,卻依舊問道:“那麽,我又要許你什麽好處呢?”
邵敏茹道:“側妃之位我便足矣,隻要你願意同我合作,我能夠保證從此以後我們和平共處,再無半點瓜葛。”
趙郡然作勢沉吟了片刻,而後慢慢點頭道:“如此倒也算是你吃虧了,這樣的買賣我自然是願意的。”
她如此輕而易舉便同意了與自己的合作,邵敏茹倒是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她微微詫異地看了趙郡然兩眼,而後便笑容滿面道:“我雖比不得你,卻也到底不是蠢人。我自然明白一榮俱榮的道理,所以你但可放心,從今以後我們必定各不相幹。”
趙郡然隻是瞧了她一眼,不置可否。那一眼仿佛别有深意,倒是令邵敏茹心生惶恐。
“行了,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你如今信誓旦旦也是無用的。我們也不必在對方面前誇下海口,隻要互惠互利,着眼于目前便是了。”趙郡然說着便起身離去。
邵敏茹在柔音軒裏停留了片刻,直到見外頭天色微變,恐要下雨方才離開。
其實此刻趙郡然并沒有離開柔音軒,而是進了另一間雅室。此時紅姑已經替趙郡然準備好了茶點,焚上了熏香。
紅姑對趙郡然道對趙郡然道:“那位邵小姐是什麽樣的人,趙小姐心中十分清楚。雖說是互惠互利,但她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明眼人都是能夠瞧出來的。趙小姐當真要與她合作?”
趙郡然看了紅姑一眼,心想着這個紅姑是羅啓煜的心腹,她問自己這種問題,不覺得十分别扭嗎?然而趙郡然口上并沒有如是說,而是笑道:“知己知彼倒也好,至少讓我早早地清楚将來需要與誰共侍一夫,也不必到時候手忙腳亂了。至于是否與邵敏茹合作,那就要看新入府的王妃是否夠誠意了。”說罷,她看了紅姑一眼。
紅姑微微抽了抽嘴角,神色間似乎有些不贊同。可她沉吟了一瞬,卻是扯開了話題,笑道:“六殿下愛重趙小姐,想必一定會盡全力保護趙小姐的。”
雖然說紅姑是羅啓煜的人,但趙郡然從她的言語和舉止上來看,卻是發現了一些異樣。
趙郡然輕輕眨了眨眼,繼而笑道:“我見邵敏茹的事,還望紅姑暫時不要告知六殿下才好。”
紅姑含笑點頭,見趙郡然面露疲色,便退下了。
待紅姑走後,趙郡然從袖子裏摸出了小笛子,可是剛放到嘴邊,她又像是在顧慮什麽,重新将小笛子收回到了袖子裏。
海蘭輕聲道:“小姐找姐姐可是有何吩咐?”
趙郡然微微颔首道:“讓海欣密切注意紅姑此人,她瞧着有幾分可疑。”
海蘭應了聲“是”,便以爲趙郡然親自下廚爲由,出了雅室。
未多時趙郡然就瞧見海蘭,哦不,是海欣端着一盤涼菜走了進來。海欣将菜肴放下後,便對趙郡然道:“小姐,方才紅姑進了宮,在皇後娘娘宮中說了好些話才出來。”
趙郡然聞言不禁皺了皺眉,她喃喃道:“從這裏到宮中,來回少說需要半個時辰。莫非這紅姑也是輕功了得?竟然能夠在兩刻鍾的時間便打了來回?”
海欣點了點頭道:“回小姐,正是。紅姑的輕功雖算不得上乘,卻也是足矣神不知鬼不覺了。”
羅啓煜身邊高手如雲,紅姑輕功了得倒也不算什麽稀奇事。但是她在如此短的時間急于出入皇後宮中,這其中便是十分的令人遐想了。
難道紅姑是皇後安插在羅啓煜身邊的人?皇後雖是羅啓煜的養母,卻是對他并沒有十分的放心,因此把紅姑安插在他身邊做了眼線?
如此倒也是說得通的。
現今紅姑被羅啓煜陰差陽錯地安排到了柔音軒,紅姑無法打探羅啓煜的消息,便不得不轉而爲皇後盯着趙郡然了。
想到這裏,趙郡然的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