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到達前廳的時候,并不見羅啓煜,卻是見到了邵敏茹正昏倒在地,此刻有一名宮女正在輕聲喚着邵敏茹。
宮女的臉上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太子妃微微皺了皺眉,心想着邵敏茹無緣無故的,怎麽會來太子府呢?她快步進了前廳,問宮女道:“出什麽事了?”
宮女趕緊起身朝太子妃福了福,焦急道:“禀太子妃,這位小姐本是來府裏求見太子的,卻不知何故竟然暈了過去。”
話音剛落,太子妃卻見邵敏茹悠悠轉醒,此刻正有些茫然地看着太子妃。她的面上有些蒼白,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看起來煞是惹人憐惜。
太子妃趕緊命人将邵敏茹扶到了座位上,她問邵敏茹道:“不知邵小姐可是哪裏不适,好端端的竟是暈了過去。”
邵敏茹道:“回太子妃,方才敏茹在園子裏走了走,卻見還有幾株未開敗的鳳仙花。敏茹自小對鳳仙花粉過敏,每每聞見鳳仙花的味道,便覺得呼吸不暢,頭暈無力。”
太子妃點了點頭,無暇再多關心此事。她繼續問道:“邵小姐今日來太子府所謂何事?”
邵敏茹咬了咬唇,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眼中的淚水将落未落,讓人看了不禁爲之動容。她沉吟了片刻,方才起身朝太子妃福身道:“敏茹原本是不該來太子府叨擾太子的,隻因敏茹的确受冤,被京師百姓誤解多日,才不得不請求太子來爲敏茹伸冤的。”
太子妃想起先前趙郡然離開京師一事邵敏茹前來告密,便對她無甚好感。她淡淡點了點頭,說道:“話雖如此,可最近太子受了傷,根本沒有機會進宮面聖。你與其來尋求太子的幫助,倒不如請相爺去求陛下來得更方便些。”
如果邵振楠願意替自己說話,邵敏茹又豈會來這裏呢。太子妃可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邵敏茹心中雖這樣想着,面上卻是一副十分虔誠的模樣:“敏茹心知叨擾了太子養傷實屬不應當,可畢竟相爺已同敏茹斷絕了父女關系,如今敏茹在相爺面前卻不過是個路人罷了。她說着便不禁抹起淚來。
太子妃瞧着她那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不禁感到十分的厭煩。她正要尋借口将邵敏茹打發走,卻見邵敏茹噗通一聲朝她跪了下來。
羅啓煜跟随管家進了太子的寝室,見太子正平躺在床榻上,由宮女喂着喝粥,他不禁感到鼻尖一酸。
太子側頭瞧見羅啓煜來了,頓時大感喜悅。他忙朝羅啓煜招了招手,說道:“快讓我看看,這些日子可瘦了沒有。”
羅啓煜含笑點了點頭,走到太子身旁道:“臣弟倒是不見瘦,反倒太子瘦了不少。”
太子微微一笑,有些自嘲般說道:“成日裏躺在這兒,隻怕是胖了才對,也不知我何時才能起來去外頭走走。”
羅啓煜問太子身旁的宮女道:“禦醫是如何說的?”
宮女看了太子一眼,見太子朝自己點頭,方才道:“禦醫說太子至少要在床上平躺一個月,方才能夠起來稍稍活動。”
話音剛落,羅啓煜就聽到太子冷冷一笑。他自我挖苦般說道:“在床上躺一個月,怕是早已經不記得該如何爲父皇批閱奏折了。我這個太子當得可真是惬意。”
羅啓煜張了張口想要勸說什麽,卻因爲自己如今身份尴尬,到底不方便多言。他朝太子搖了搖頭,說道:“太子傷了腰骨,自然是身子最要緊。”
太子朝宮女擺了擺手,示意她先退下去。他對羅啓煜道:“父皇的心思你我都明白,我本就無意于皇位,如今反倒落得清閑。這些日子,你應當同父皇好好學習政事,我也好早早地退出來,安心在府上養身子。”
羅啓煜此時若是說些推诿的話,一則顯得過于虛僞了,二則未免同太子過于生疏了。因此他隻是點了點頭,溫言道:“太子的話,我牢記在心。”
太子笑道:“再過些日子,怕是要我喊你太子了。”
兩人正說着話,卻見側妃窦雪文袅袅婷婷地走了進來,她見到羅啓煜坐在這裏,方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位就是六皇子。窦雪文朝羅啓煜福了福,而後便一臉委屈相地朝太子道:“太子替我做主,方才府裏來了一位小姐與妾身十分投緣,可不知何故,太子妃竟然将她趕出了太子府。”
若是換做以前,太子必然會對她柔聲安慰,好言疼惜。可如今他已然不需要再借着這位側妃來僞裝,惹朝臣們非議了。因此太子隻是冷冷瞧了她一眼,沉聲道:“這樣的事你應當去問太子妃,而非來問我才對。”
窦雪文往太子身邊湊近了些,搖着她的胳膊道:“太子妃說那位小姐居心叵測,可我瞧着卻是位十分溫柔可人的小姐,定是太子妃對她有什麽誤會。”
太子皺了皺眉,淡淡道:“我還有話要同六皇子說,你先出去!”
窦雪文有些不情願地撇了撇嘴,氣哼哼地走了出去。
羅啓煜對太子道:“是邵敏茹來了,她過來必然沒有什麽好事。”
太子點了點頭,笑道:“這個女子不提也罷。對了,你與趙小姐的事,父皇可曾松口?”
羅啓煜苦笑了一聲,感慨道:“父皇多少對郡然有些防備,如今我若是想要娶她,父皇雖然也同意,但到底委屈了郡然。”
太子明白,皇帝最是害怕女子過于聰慧,太過聰明的女子難以駕馭,極有可能成爲大雍朝江山的威脅。但是太子願意相信,趙郡然根本無意于大雍朝的江山,也不會做出太過出格的事。他拍了拍羅啓煜的肩膀,安慰道:“再過一陣子,我去向父皇請命。”
羅啓煜正要開口拒絕,卻聽太子柔聲道:“父皇終究會覺得虧欠我,因此這件事由我去說才較爲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