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疑惑道:“不知我何喜之有,還望汪公公指教。”
汪公公道:“趙小姐深得六殿下喜愛,又十分的讨皇後娘娘歡心,先前還替陛下查清了病因,飛黃騰達是指日可待的。”
“得皇子喜歡、讨皇後與太後歡心,又知書達理,在陛下面前能夠令龍心大悅的閨秀并不在少數,汪公公可曾見她們飛黃騰達了?”趙郡然淡淡一笑,繼續道,“承蒙汪公公誇贊,可惜郡然是個不得人歡心的女子,莫說飛黃騰達了,就連性命怕也是朝不保夕的。”
汪公公被趙郡然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得幹幹地賠笑。他原是覺得趙郡然這個女子非比尋常,雖然皇帝決計不會允許她嫁入皇族,但畢竟皇帝又能管得了幾時呢。到時候隻要羅啓煜高興,即便是讓趙郡然做皇後,也是沒有人敢有異議的。
他趁着趙郡然還未飛上枝頭,想要早早地将她巴結了,可是偏偏趙郡然是個不近人情的女子。
趙郡然取過海蘭手中的團扇搖了幾下,而後朝汪公公道:“郡然雖知汪公公是個熱心腸的人,又是對郡然十分的關照,隻是郡然還要懇請汪公公往後斷不可再提起隻要的話才好。”
汪公公連連點頭應下來,心中想着,這算不算是欲蓋彌彰呢?
就在汪公公愣神之際,趙郡然笑道:“汪公公,已經到宮門口了。”
他趕緊收回思緒,先趙郡然一步下了馬車。
汪公公對趙郡然道:“還請趙小姐自行去武德宮,老奴要去坤甯宮請皇後娘娘。”
其實這一路上,趙郡然也是十分好奇皇帝召見她的原因的,如今聽到汪公公說要去請皇後,便猜想着事情或許同羅啓煜有關。
她朝汪公公微微颔首,便先行離開了。
到了武德宮,有小太監将她領進了大殿。皇帝與羅啓煜正坐在一起喝着茶水,兩人神色肅然,并無任何的言語交談。
趙郡然朝兩人福了福,卻見羅啓煜飛快地擡起眼,朝趙郡然瞧了瞧,眼中含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皇帝喝了一口茶,沉聲問趙郡然:“朕何時将你封爲護城軍了?這京師内外的治安還需你來維持?”
趙郡然滿是不解地看了皇帝一眼,疑惑道:“郡然隻是請人将京師内外的道路打掃幹淨了,并不曾參與過城門内外的治安。”
皇帝問道:“你何故對京師的道路如此感興趣?”
趙郡然與皇帝面對面的次數已然不知有多少次了,每一次她都是一副坦然、應當、無畏的神情,從來沒有表現過對皇帝的懼怕。今日她依舊神色坦然,隻是面上對皇帝多了一絲敬佩。趙郡然福身道:“陛下将六殿下提前召回宮中,邊境遲早會走漏消息。郡然隻怕屆時有人躲在暗處對六殿下下手,便打算欲蓋彌彰,做出一副六殿下即将回京的假象,才好将人引出來。”
皇帝聞言頓時目光變得十分森冷,他定定地看着趙郡然道:“你應當知曉,女子幹政是什麽後果。這句話朕一再提醒你,你難道還是沒有半點記性?”
趙郡然想起她進門之時,羅啓煜見她的時候曾含着一絲笑意。若是皇帝當真要責難于她,羅啓煜是決計不可能有心情朝她笑的。因此趙郡然斷定,皇帝并沒有因爲這件事怪罪她。
“陛下明鑒,郡然自問安分守己,不曾參與過任何的政事。郡然參與的,不過是六殿下的私事。”趙郡然舉止落落大方,語氣平靜,絲毫沒有因爲皇帝的一句話而有所惶恐。
皇帝淡淡一笑,追問道:“六皇子的私事?朕不解,你倒是細細說來讓朕聽聽。”
趙郡然不緊不慢道:“六殿下身爲皇子,如今有軍功在身,觊觎和眼紅之人不少。郡然爲了六殿下的安危,不得不如此做。”
皇帝倒是佩服趙郡然的勇氣,他有理由相信,這件事是羅啓煜和趙郡然合謀的,但趙郡然竟然完完全全地将責任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慢慢點了點頭,對趙郡然道:“若是你通過此法找出眼紅六皇子的人後,預備如何呢?是動用私刑,還是交給朕來處置?”
趙郡然想也不想便說道:“郡然一切以尊總陛下的意思爲先。”
不等皇帝開口,羅啓煜忽然站起身朝皇帝抱了抱拳道:“父皇,兒臣與父皇的賭約,父皇可願意認輸?”
皇帝微微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道:“罷了,朕認輸。”
趙郡然做出一副十分茫然不解的樣子,朝羅啓煜看了一眼。
羅啓煜對趙郡然笑道:“方才父皇與我下賭注,若是你能夠将一切責任攬上身,他便允許将你許配給我。”
趙郡然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面上瞧不出是喜是惱。她對羅啓煜道:“那麽郡然便恭喜六殿下賭勝了。”
話音剛落,門外忽然響起一陣十分急切的聲音:“是煜兒嗎?煜兒回來了?”
說話的人自然是皇後,趙郡然忙回身朝皇後福了福,就見皇後快步走到了羅啓煜身旁,執過他的手仔仔細細地瞧了兩遍,而後道:“本宮許久不曾接到你的回信,寝食難安,如今你回來了,本宮終于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羅啓煜滿是愧疚地看了皇後一眼,說道:“兒臣不敢欺瞞母後,其實兒臣早已經回京了,隻是因爲關乎性命安危,兒臣與父皇不得不隐瞞母後。”
皇後道了聲“無妨”,再次将羅啓煜仔仔細細看了幾眼,而後轉頭看向趙郡然道:“六皇子回京一事,你是何時知曉的?”
趙郡然面不改色道:“郡然不得已欺瞞皇後娘娘,還望娘娘恕罪。”
皇後口氣平淡道:“原來你早已知曉,卻故意瞞着本宮。本宮原是可以治你一個欺瞞之罪的,不過如今六皇子平安無事,便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