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回頭的時候,正瞧見羅啓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李子一臉尴尬地瞧着羅啓煜,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麽。
羅啓煜眯了眯眼,說道:“我目前隻有何子瀾一個貼身随從,他忙前跑後地伺候我也是極其辛苦的,若是能再有個忠心的人替他分憂倒也好。”
小李子聞言不禁眼睛一亮,他趕緊朝羅啓煜抱了抱拳道:“奴才雖不敢說比小岚子激靈,但隻要六殿下需要,奴才必定也會對六殿下盡心盡力的。”
羅啓煜滿意地點了點頭,對小李子道:“過些日子趙小姐若有機會進宮,你替我轉告她一句話。”他說着便朝小李子招了招手。
小李子将耳朵湊到羅啓煜身邊,聽他細細地說了一番話,忙不疊地點頭道:“六殿下放心,奴才一定将話帶到。”
話音剛落,兩人聽到武德宮外傳來一陣女子的哭泣聲,那哭泣聲雖隔得極遠,但還是能夠聽得真切。那女子一面哭泣,一面嚷着什麽,仿佛是十分可憐的樣子。
羅啓煜問小李子道:“外面出什麽事了?”
小李子道:“回六殿下,是原夏侯家的小姐設計陷害相府嫡小姐,被太後知曉,這會兒正要拖下去杖責呢。”
羅啓煜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對于他不感興趣的人,自然懶得多打聽。
錢沐陽是在第三天查清楚太子墜馬一事的,他急趕着進了宮,汪公公見錢沐陽來了,便直接将人帶進了武德殿,而後便關上了殿門。
皇帝問錢沐陽道:“可有查到什麽眉目?”
錢沐陽點了點頭,對皇帝道:“太子常去喝酒的那家酒肆乃是四殿下的産業,隻是他将産業挂在了一個商戶的名下。”
皇帝擁有自己的産業不想被人知道,便借了别人的名諱,這樣的事已是見怪不怪了。因此皇帝聽到這番話的時候,頓時覺得這位錢幕僚也不過虛有其表了。
然而錢沐陽接下來的話卻是令皇帝大吃一驚:“禀陛下,草民還查到了一件事,便是太子當日喝的梨花白竟是有人在裏面摻了迷幻的藥粉,因爲劑量不多,便隻是令人感覺頭暈目眩。太子當日許是以爲自己當真喝醉了,倒是不曾察覺。”
皇帝将信将疑地看了錢沐陽一眼,問道:“你有何證據?”
錢沐陽道:“那酒肆裏的酒壇子一向都是放在後院的,直到對滿後方才送去酒莊換酒。如今酒壇子才不過堆了半個院子,昨日草民帶着六殿下的暗衛進去将酒壇子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回,隻有一隻壇子上面沾有幻粉。”
雖然這并不能說明太子接觸的酒壇子就一定是那一隻,但皇帝覺得太子極有可能是遭人暗算了。
皇帝沉吟着颔首道:“若真是有人對太子下了幻粉,時隔多日,怕也是已經無從查證了。”
錢沐陽搖了搖頭,朝皇帝拱手道:“陛下,就在四天以前,有一名姓劉的禦醫時常出入四殿下府上,先前還曾問京師的藥鋪可有千年人參賣。”
禦醫巴結皇子倒也是常有的事,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四皇子,何以需要劉禦醫花如此大的代價去巴結呢。
皇帝輕輕點了點頭,對錢沐陽道:“若無旁的事要禀報,你便先離宮吧,此事便由朕來親自徹查。”
錢沐陽朝皇帝深深一揖,便退出了殿外。
皇帝對汪公公道:“你去一趟禦醫院,便說朕偶感頭疼,命所有的禦醫都速速前來。”
很快所有的禦醫都從宮裏宮外趕來了,皇帝躺在龍榻上,揉着額頭,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他對院判道:“朕頭疼難耐一事,你們斷不可同任何人說起才是,就連皇後那裏也不可說起。”
院判點了點頭,正要爲皇帝請脈,卻見皇帝朝他遞了個眼神。院判微微一愣,很快便明白過來,他替皇帝把了把脈,頓時眉頭一皺,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
汪公公問道:“不知陛下龍體如何?”
院判朝段明瑞招了招手道:“你過來替陛下瞧瞧。”
段明瑞依言走到皇帝跟前,聽院判道:“陛下脈象細弱,唇色泛白,觀眼珠之色,隻覺有消渴之症。”
在場的禦醫們聞言俱是一愣,大家紛紛向皇帝投去難以置信的目光。
段明瑞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他伸手替皇帝把了把脈,又看了一眼皇帝的雙目,面上也不禁露出訝異之色。
皇帝問道:“朕的身子究竟如何?”
院判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他遲疑了一瞬,方才說道:“陛下此病症不可食用含糖之物,隻要****按時服用湯藥,倒也無礙。”
這番話一出,皇帝已然清楚了何爲“消渴之症”,爲了配合演戲,皇帝擺出一副十分吃驚的樣子。
汪公公也是萬分惶恐道:“還有何需要禁忌的地方請院判一一告知。”
皇帝朝汪公公擺了擺手,示意他帶着禦醫們先都退出去商讨藥方,隻是将院判留在了這裏。
“既然撒了這麽大的慌,将來還需你去圓謊才是。朕近段時間的平安脈便都由你把關,一面露出什麽破綻來。”皇帝神态輕松地說道。
院判卻是微微抽了抽嘴角,艱難開口道:“陛下恕罪,您當真是患了消渴之症。”
此言一出,皇帝的面色頓時變得十分蒼白。他沉默了許久,方才開口道:“朕的飲食都是嚴格把關的,又如何會換上這樣的病症呢?”
院判道:“通常得此病症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遺傳,二是攝入糖份油膩過多。先皇以及聖祖聖宗都無此病症,那麽必定不可能是遺傳的。”
言下之意,便是皇帝攝入的糖分和油膩過多了。
宮中的飲食雖十分繁複,但爲了健康長壽,主子們通常都是淺嘗辄止。平日裏禦廚對于各種調味也是嚴格把控的,皇帝實在不願相信會在飲食上出什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