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皺了皺眉,問四皇子道:“送信之人是何模樣,你又可曾查證過他究竟是不是二皇子的人?”
四皇子戰戰兢兢地搖了搖頭道:“兒臣怕事情鬧大,又怕冤枉了二皇兄,因此并沒有派人去查。”
皇帝拿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了四皇子一眼,他怕将事情鬧大,就沒有想過今日當着朝臣們的面在這裏談論此事,隻會将事情鬧得愈發不可開交嗎?他可真是自己的好兒子,竟然這般愚鈍。
四皇子見皇帝沉吟不語,便繼續道:“父皇,另一封信是有人放在兒臣的書房裏的,瞧字迹卻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汪公公聞言輕輕皺了皺眉,很快便低下頭去。
皇帝将兩封信都打開看了看,隻見二皇子派人送來的那一封信上所寫的内容是要求四皇子帶人聯名上書,彈劾太子,而後待羅啓煜回京,便派人在中途将他殺了。另一封信交代了羅啓煜的大緻回京時間以及路線,雖然自己與上一封的有所不同,但紙張卻都是一樣的。
“汪公公,你過來。”皇帝朝汪公公招了招手,沉聲道。汪公公趕緊走到皇帝身邊,就聽皇帝小聲道,“你仔細瞧瞧,這兩張紙有何蹊跷。”
汪公公仔仔細細地将兩張紙以及信封看了一遍,而後面色一變,朝皇帝輕聲道:“回禀陛下,這些紙張可都是刑部供給天牢裏的犯人拟寫家書所用的啊,包括這兩個信封也是。”
皇帝先前瞧着這些紙張粗糙,倒是的确像尋常百姓家所用之物。如今他聽聞汪公公說這些乃是囚犯所用,便也就對四皇子所說的話信了兩分。
因四皇子已經将此事當着朝臣們的面将此事說了出來,皇帝便也無法再遮掩,所幸對四皇子道:“這件事朕便命你去細細查清楚。”
皇帝隐隐覺得自己的二兒子實在是個危險的人,他如今身在天牢,竟然還妄想着利用四皇子來扳倒太子。看樣子事情若當真是他所爲,便不得不除了這個兒子了。
四皇子擡眼瞧了瞧皇帝的神色,而後誠惶誠恐地拱了拱手道:“兒臣自當盡心盡力。”
皇帝因爲這件事,自然無心再上朝,他朝汪公公遞了個眼神,便命他宣布退朝了。
汪公公陪着皇帝回了武德殿,伺候了皇帝筆墨後,便隻留了一名掌燈宮女在裏面守着。他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殿外,瞧見小李子正一臉緊張地立在殿外,他不由提起手給了小李子一個耳光。
小李子捂着臉滿是詫異地看着汪公公道:“師父無緣無故的,爲何打徒兒?”
汪公公呵斥道:“膽大包天的東西,你給我到房裏去說話!”
小李子心中顫巍巍的,礙着武德宮裏有不少太監宮女以及侍衛,他深怕别人瞧出什麽端倪來,便刻意壓制着心中的不安,跟随汪公公進了他的寝室。
汪公公親自鎖上了房門,食指戳着小李子的腦門道:“四皇子那裏,可是你去送的信?”不等小李子擺手否認,汪公公繼續道,“自小爬牆鑽洞,這次竟然鑽到四皇子府裏去了,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小李子并不清楚汪公公爲何就能夠猜到是他給四皇子送的信,但憑汪公公的性子,若沒有十足的把握,必定是不會來興師問罪的。他眼見着瞞不住,所幸噗通一聲跪在了汪公公面前,懇求道:“還望師父替徒兒隐瞞此事,徒兒做這一切也是爲了師父和徒兒自己的前途考慮呀。”
汪公公冷笑道:“你倒也實誠,知道不僅僅要爲我考慮,還要爲自己打算。可如今到底局勢未明,雖然陛下最中意的是六皇子,但他能否安然稱帝,還是個未知數。你若是不左右逢源,到時候可不是在爲自己鋪路,而是斷了自己的路啊。”
小李子被汪公公說得心生惶恐,他扯着汪公公的袍子問道:“還請師父教教徒兒,當如何做才好。”
汪公公沉聲道:“事情都已經做了,還能怎樣。我且替你瞞着,這些日子你盡量不要同四皇子照面,免得被陛下瞧見了。”
小李子點了點頭,又聽汪公公道,“我便将你派去偏殿專門伺候六殿下,這期間六殿下若讓你再做什麽,務必第一時間來告訴我。”
原本在羅啓煜身邊伺候的人,汪公公是依照輪值表安排的,如今他單獨将小李子安排到了身邊,羅啓煜自然知曉汪公公定是察覺到了什麽。羅啓煜眉眼一動,朝汪公公笑道:“不知汪公公可有閑暇,有些事我還需請教汪公公。”
汪公公原本想要推脫,但又不想在這等節骨眼上得罪了羅啓煜,便隻好陪笑着點了點頭。
羅啓煜将汪公公帶進了偏殿,說道:“小李子的事,汪公公敬請放心,隻要你我不透露一個字,我擔保四皇子絕對不會将小李子供出來的。”
汪公公似笑非笑道:“不知六殿下何來此言呢?”
“四皇子想要借二皇子之手除掉二皇子,那麽他自然不能讓陛下找到小李子。萬一小李子選擇抵死效忠二皇子,那麽他豈不是引火燒身。到時候陛下若是誤以爲是四皇子設計陷害二皇子,那便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汪公公聽着羅啓煜的分析,倒也覺得十分有道理,更覺得羅啓煜的心思深沉地可怕。
羅啓煜這個計劃可謂一石二鳥,不僅除了羅啓煥,還能試探出四皇子的本心,讓皇帝對四皇子有所看缺,僅憑着兩封信便鏟除了兩個競争對手,真可謂是“舉手之勞”啊。
汪公公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對羅啓煜道:“既然六殿下中意小李子,那老奴便将他派到這裏來伺候六殿下。”他說着便拱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