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六殿下此次回京,暫且不能回府邸,但這裏畢竟人多口雜,怕也是不能夠長久居住的。”
羅啓煜笑道:“那便住在我送你的小宅子裏,你****爲我洗衣做飯,倒也是十分不錯。”
趙郡然從他懷裏鑽出來,笑道:“我樹敵無數,京師有多少人恨不得将我碎屍萬段。六殿下就不怕被郡然所連累?”
羅啓煜纖長的食指覆上她柔軟的唇,她還想再說什麽,卻因爲觸及到一絲溫暖,生生止住了口。羅啓煜擰了擰眉,說道:“誰若不讓你好過,我必将他碎屍萬段。”
趙郡然定定地看着羅啓煜,數月未見,他的臉上添了些許風霜的痕迹。邊境苦寒之地十分辛勞,羅啓煜又長時間在外征戰,吃與睡都不能随心所欲,顯然瘦了不少。她倒是的确很想搬去小宅子裏,替羅啓煜洗衣做飯,簡簡單單地陪他生活。
可京師有多少眼睛盯着她呢,她若是頻繁出入小宅子,很快便會有人起疑心,到時候若是因此連累了羅啓煜,她怕是後悔晚矣。
趙郡然對羅啓煜道:“郡然以爲,六殿下不如就住在宮裏,有陛下守護,倒也是可以高枕無憂了。”
羅啓煜微微一笑,刮了刮趙郡然的鼻子道:“你倒是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不過我若住在宮裏,怕是見你一面當真難如登天了。”
趙郡然道:“忍一時罷了,想必六殿下已經知曉陛下此次将你急召回京的意圖。六殿下若有耐心,總是能夠等到柳暗花明的那一日的。”
羅啓煜道:“我若有柳暗花明的一日,你打算何去何從?”
他并沒有明言,但是趙郡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如果羅啓煜問鼎天下,三宮六院是免不了的,趙郡然性子孤傲,絕對是不可能容忍與人分享丈夫的。羅啓煜早些時候便問過趙郡然這個問題,這也是他一直所顧慮的問題。
趙郡然道:“得一心人難,成一雙人更難。郡然除非嫁入尋常百姓家,否則終究是要與人分享丈夫的。既然成不了一雙人,那便得一心人也罷。”
羅啓煜聞言不禁笑了笑,一把将趙郡然擁入懷中,歡喜道:“你若能這樣想,我真是求之不得。你放心,我縱然不能與你成一雙人,但三宮六院也終究會成爲擺設。”
趙郡然輕輕應了一聲,對羅啓煜道:“六殿下在這裏停留也有些時候了,爲避免節外生枝,還是早早地入宮才好。”
皇帝召羅啓煜即刻回京,卻沒有安排人将他秘密接入宮中。宮門不比城門,他若是想要入宮,勢必不能夠喬裝改扮,必須要以真身示人方可通過。
羅啓煜有些犯愁道:“陛下并沒有做下安排,我此刻進宮去,說不準便會被人盯上。與其如此,倒不如留在這裏更安全些。”
趙郡然微微笑道:“六殿下難道忘了,皇後娘娘曾賞賜給郡然一塊出入宮門的腰牌?”
羅啓煜聞言頓時變了變臉色,卻見趙郡然拍了拍手。
海蘭推門而入,聽趙郡然對她道:“你速速去準備一身與你一模一樣的衣裳。”
海蘭見房裏除了羅啓煜并無她人,便知趙郡然定是爲羅啓煜所準備的。因此她特地挑選了一身與羅啓煜身量相仿的衣裳。
趙郡然對羅啓煜道:“六殿下快将衣服換上,郡然替你梳妝之後,便即刻随郡然進宮去,這裏到底不便久留。”
海蘭聞言趕緊退了出去。
趙郡然轉過身,閉上了眼睛。
羅啓煜并沒有走到屏風後去換衣裳,他對趙郡然笑道:“你早晚是我的人,又有什麽可以避諱的,快些過來伺候我換衣裳,否則耽誤了時間當如何是好。”
趙郡然淡淡道:“六殿下穿女兒裝也非一兩次了,必然是得心應手的。”
羅啓煜聽了趙郡然的話,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歎了歎,乖乖地換上了女子的衣裳。
趙郡然打開門,将海蘭放了進來。
羅啓煜在凳子上坐下來,見趙郡然摘下了海蘭頭上所有的钗環首飾,而後又從袖子裏取出一把小木梳,替他将頭發細細梳理開,便仔仔細細地編了發髻,戴上了钗環首飾。
海蘭替羅啓煜上了妝,見羅啓煜經此一打扮,倒也有幾分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氣質。
趙郡然瞧着羅啓煜,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海蘭道:“你過些時候再離開。”
掌櫃雇來了一輛馬車。
羅啓煜跟在趙郡然身後,壓低了頭與她一同上了馬車。
車夫倒是不曾見過海蘭與趙郡然,倒也并不知曉趙郡然的身份,他跳上馬車對趙郡然道:“小姐的府邸在何處?”
趙郡然道:“勞駕你送我們入宮。”
車夫停了停動作,有些好奇地往裏面看了一眼。
趙郡然作勢不曾瞧見,扭頭對羅啓煜笑道:“皇後娘娘最是喜愛吃栖霞酒樓的東坡肉,此次出宮我特地多買了一些,到時候便分給諸位姐妹吃。”
羅啓煜輕輕點了點頭,。
車夫聽趙郡然的言談,以及兩人的打扮,心想着她們應當是宮女和女官,倒也不曾多想,揮起馬鞭便快速離去。
到了宮門口,趙郡然與羅啓煜快速下了馬車,便同守門的侍衛亮了亮令派進宮去了。
進得宮中,羅啓煜便将頭壓得更低了,深怕有路過的宮女太監将他認出來,走漏了風聲。
趙郡然左顧右盼,特地帶着羅啓煜避開人多的地方,就這樣一路進了武德宮,所幸倒也不曾撞見什麽人。
汪公公瞧見趙郡然将羅啓煜帶進了宮中,倒是十分驚訝。他上前對趙郡然道:“陛下正愁沒有法子将六殿下安然接進宮來呢,趙小姐竟是想到了這等法子。”
趙郡然隻是朝汪公公點了點頭,而後朝羅啓煜欠身道:“郡然先行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