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的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如果羅啓煜仕途坦蕩,那麽定然也會将他們視爲功臣來對待。如果羅啓煜仕途平平,他也同樣會對他們重用的。
陳先生此人也算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加上有一些學識,即便他們寨主不願意跟随羅啓煜,至少陳先生若能夠成爲羅啓煜的幕僚,倒也是十分有益的。
日子平平靜靜地過着,相府也好,宮裏也罷,都沒有傳出任何不好的消息來。
趙郡然除了偶爾去幾乎朝臣家中爲夫人小姐們問診,卻也無事可做。這日沈夫人将趙郡然請到了将軍府,說是因爲常常腰膝酸軟,請趙郡然過去爲她紮上幾針。
沈夫人爲了不勞動趙郡然,倒是親自派了馬車來接。
趙郡然進了将軍府,已然瞧見沈夫人拖着後腰,笑盈盈地站在門口親自相迎了。沈夫人的身旁還站着沈夢迪,此刻的她也是一副笑容殷勤的樣子。
沈夫人對趙郡然道:“一路上惹得厲害,我已經明人備下了冰鎮的瓜果,快去吃一些。”
沈夢迪跟着道:“這樣熱的天,原本不應當勞動趙小姐過來的,隻是母親的腰實在酸疼的厲害,才不得不将趙小姐請來了。”
上一次趙郡然來沈将軍府,這位大小姐可是對自己惡語相向,瞧她的時候可是連正眼都不曾有過的。如今因爲趙郡然醫好了皇帝,沈夢迪便對她另眼相看了。
趙郡然卻是表情平淡,與沈夢迪并無半分的熱絡。她隻是朝沈夢迪點了點頭,而後對沈夫人說道:“郡然倒也不覺得熱,還是沈夫人的身子要緊。郡然先行爲沈夫人診過脈後再歇息也不遲。”
沈夫人聽了趙郡然的話,倒也十分高興。她含笑點了點頭,親自拉着趙郡然進了花廳。
沈夢迪趕緊命丫鬟們去準備瓜果,她親自倒了一杯茶遞到趙郡然面前,笑道:“茶水已經放涼了,如今溫溫地喝下去正好。”
趙郡然隻是微微颔首,并沒有去接茶盞。她回頭吩咐海蘭将銀針取出來,放在燭火上烤了烤。
沈夢迪命丫鬟關上了門窗,就見趙郡然親自替沈夫人撩起了衣袖,取過海蘭遞上的針,在穴位上一根根仔細地紮着。沈夢迪悄悄退了出去,海蘭回頭見她走得飛快,不由朝趙郡然遞了個眼神。
趙郡然卻像是恍若未覺,隻顧着低頭爲沈夫人紮針。過了一刻鍾,趙郡然方才将銀針取下來,朝沈夫人道:“還請沈夫人動一動腰,瞧瞧是否覺得好些了。”
沈夫人遲疑着站起來動了幾下腰肢,不禁面露微笑道:“你可真是妙手回春哪,我已然好幾日不能站直身子了,每次稍稍站直身子,便覺得腰酸難耐。如今卻是雖有疼痛,但好歹能夠忍受了。”
趙郡然道:“沈夫人定是喜愛吃冰鎮之物,導緻體内寒濕聚集。加上您長久不活動,汗液難以排出,便會引起腰膝酸痛。”
沈夫人聽了趙郡然的話,趕緊命丫鬟将桌上的冰鎮瓜果盡數撤去。
就在丫鬟出去的時候,沈夢迪忽然領着沈志超進了花廳。
沈夢迪對沈夫人笑道:“弟弟聽聞趙小姐來爲母親施針,特地過來感謝。”
沈夫人含笑點了點頭,讓趙郡然趕緊坐下來。她又朝沈志超看了一眼,示意他也坐下來。
誰知沈志超的面上卻有爲難之色,他朝沈夫人拱了拱手道:“恕孩兒不能陪伴母親,今日太後查到了陷害邵府大小姐的人,特命孩兒趕緊入宮去。”
沈夫人滿臉好奇地看着沈志超,問道:“此事與你有何幹系?”
沈志超有些尴尬地垂了垂眸,聲如蚊呐道:“因爲……因爲前幾日孩兒接濟過此人一家。”
“你接濟過此人?此人究竟是誰?”沈夫人微微激動道。
趙郡然見沈志超面露難色,便作勢起身朝沈夫人欠了欠身道:“郡然便先行告辭了。”
沈夫人拉着她的手道:“你無須避諱,既然太後已經查到此人,早晚是會對外公布的。”
沈志超抿了抿唇,遲疑着道:“那人是夏侯的千金。”
“便是被陛下廢去爵位的夏侯?好端端的,你怎麽會跟他的女兒厮混在一起?”沈夫人的臉上愈發詫異。夏侯與沈将軍雖平起平坐,但因爲兩人政見不合,倒也極少往來。沈夫人更是說過,夏府的千金過于跳脫,她是決計不會與夏府攀親的。
沈志超見母親有所誤會,趕緊解釋道:“母親千萬不要往别處想,孩兒與夏小姐并無瓜葛,隻是那日孩兒從宮裏出來,在路上見到夏小姐爲了向店家多要兩個饅頭,險些遭人羞辱,便給了她二十兩銀子作爲接濟。”
沈夫人将信将疑地問道:“就這樣簡單?”
沈志超點頭道:“孩兒不敢撒謊,自那以後,孩兒便再也不曾見過夏小姐。”他說着便朝衆人抱了抱拳,轉身離去。
趙郡然早已經知曉邵敏茹出現在青樓一事乃是夏莫瑤所爲,或者說,這一切根本就是趙郡然親手安排的。她刻意令夏侯誤會,是邵振楠爲了邵敏茹能夠嫁給六皇子,将夏侯踢下了馬,使得夏莫瑤恨上了邵振楠與邵敏茹。
沈夫人歎息了一聲,說道:“志超是個熱心腸的孩子,自小就見不得别人受難,但願此次他不要被牽扯進去才好。”
趙郡然輕輕點了點頭,柔聲道:“沈夫人放心,太後明察秋毫,定然不會殃及無辜的。”
陪着沈夫人閑話了片刻,趙郡然從沈将軍府出來的時候,便瞧見陳先生從她面前走過。陳先生朝她看了一眼,便轉身進了一家藥鋪。
趙郡然對海蘭道:“夫人生産之後身子虛弱,我打算抓幾幅滋補的藥物回去給她調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