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媽朝師太含笑點了點頭道:“小姐到底住不慣庵堂,便打算回府去了。”
師太倒也沒有多問,命小尼放下果品後,對張媽媽道:“今日中午你們也沒有吃過什麽東西,我一會兒便派人将吃食送過來。”
張媽媽雙手合十,朝師太道了聲謝。
師太再次派人将東西送進禅房的時候,邵敏茹依舊不曾回來。前來送吃食的小尼感到奇怪,便問張媽媽道:“邵小姐這是去了何處?”
張媽媽道:“庵堂外有一名小姐尋她,許是正在叙舊。”
小尼道:“可真是奇怪,若是叙舊,怎麽不進庵堂裏來呢。眼下敬妃娘娘已經離開了,庵堂已然對外頭開放了。”
聽了小尼的話,春桃頓時“呀”的一聲驚跳起來。
張媽媽呵斥道:“怎麽一驚一乍的!”
春桃道:“方才我出去的時候,倒是瞧着的确是一名女子在外頭尋小姐,可那小姐的不遠處還停着一輛馬車,那馬車瞧着不像是大戶人家所用,我倒是已是疏忽了。”
張媽媽狠狠瞥了春桃一眼,趕緊跑出了禅房。
春桃跟在張媽媽後面,兩人先後快步跑出了庵堂,卻見庵堂外并沒有馬車,邵敏茹也不知去向。
張媽媽一時間心急如焚,她狠狠往春桃額頭上戳了戳,怒斥道:“我隻當你是認得小姐的故人的,沒想到竟是這般糊塗。”
春桃有些不服氣地看了張媽媽一眼,輕聲道:“都是爲趙小姐辦事的,張媽媽何故指責我。如今我們應當一條心才是,否則到了老爺那裏,隻怕吃不了兜着走。”
聽到春桃的話,張媽媽不禁十分詫異地看着她。
春桃口氣平靜道:“今次出門,趙小姐定然吩咐了張媽媽要好生‘照料’小姐。”
張媽媽隻怕春桃是來試探她的,便扭過頭去,佯裝十分焦急地在人群裏尋找着邵敏茹。
春桃道:“張媽媽不必找了,還是先回府去向趙小姐複命要緊。”
“你本是伺候二小姐的,後來又被大小姐瞧中了,帶在身邊伺候。何故又替趙小姐在辦事呢?”張媽媽依舊對她有些疑心。
春桃微微一笑,說道:“我究竟是誰的人,張媽媽回去問一問趙小姐不就清楚了。”
張媽媽将信将疑地看了春桃一眼,随後便進了庵堂将邵敏茹失蹤一事告訴了師太。
師太聽聞邵敏茹在庵堂裏失蹤,爲怕邵振楠找上自己,便不由分說将庵堂裏所有的小尼都派了出去。張媽媽倒也不曾阻攔,她朝師太道了聲謝,随後道:“這件事我需要及時彙報給老爺,這便告辭了。”
而後張媽媽與春桃便趕緊往相府去了。
回到相府,卻聽聞邵振楠并不在府中,于是張媽媽将邵敏茹失蹤一事告知了秦蕙蘭。
秦蕙蘭聞得此消息,驟然變色,她趕緊派了丫鬟去通知管家尋人。
張媽媽将秦蕙蘭攙扶到房裏,而後屏退了房裏的丫鬟,關上房門後小聲對秦蕙蘭道:“這件事夫人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夫人即将臨盆,這些日子便留在房裏吧。”
秦蕙蘭道:“我如何能夠不插手,她雖不曾将我當過母親,但她到底也是我名義上的女兒。我若是對她的失蹤不聞不問,豈不被外人閑話。”
張媽媽勸說道:“夫人若是在月子裏,難免力不從心,又有誰會說夫人的閑話呢。”
“可我如今到底離分娩還有半個多月,孩子不是想讓他出來,他便會出來的。”
話音剛落,門外忽然想起趙郡然的聲音。張媽媽面上一喜,趕緊開門将趙郡然迎了進來。
秦蕙蘭對趙郡然道:“敏茹在庵堂外失蹤了,眼下我雖已經派人出去尋了,可到底不敢太過招搖。如此隻怕他們是尋不到人的,你倒是替我想一想法子。”
趙郡然歎了歎,說道:“夫人自顧不暇,又何故操心邵敏茹呢。”
秦蕙蘭對趙郡然的話有些不解,她十分疑惑地看了趙郡然一眼,問道:“你此話從何說起。”
“夫人即将臨盆,哪裏有功夫爲邵敏茹操心。”趙郡然說着便朝海蘭招了招手。
海蘭趕緊從袖子裏取出一包銀針遞給趙郡然。
趙郡然對秦蕙蘭道:“夫人已然足月,即便是今日臨盆也無妨的。”
秦蕙蘭瞧見趙郡然手裏的銀針,不免有些吃驚。她擺了擺手道:“不,我斷不能爲了此事強迫我的孩子提前出世。”
“既然已是足月,早一日晚一日都是無妨的。從前宮中嫔妃爲了給自己的孩子争長子之位,通常都會用此方法讓孩子提早出世。此方法無論對母親還是孩子,都沒有任何的傷害。”
張媽媽跟着點頭道:“夫人,的确如此,我認識的嬷嬷們也說起過此等事。”
秦蕙蘭是十分信得過張媽媽的,聽她如是說,方才遲疑着點了點頭道:“那……那我要如何做?”
趙郡然道:“夫人隻需平心靜氣地躺下來,郡然替夫人施針後的半個時辰,夫人便會趕到疼痛,而後如何,夫人應當十分清楚。”
秦蕙蘭抓着張媽媽的手,在床榻上平躺了下來。
趙郡然将銀針放在火上烤了烤,便開始替秦蕙蘭施針。
院子外頭,邵鵬帶着人出去瞧瞧找邵敏茹,他自己則去外頭找尋邵振楠。趙振楠自從宮裏回來未多時,便出門了。他去了足足一個時辰,也不見回府。
秦蕙蘭聽着外頭的動靜,心中終究有些惴惴不安。
張媽媽柔聲勸慰道:“夫人閉上眼睛,靜下心來便好。”
趙郡然對秦蕙蘭道:“你放心,邵敏茹不會出事,你管好自己與腹中的孩兒才是最要緊的。”
秦蕙蘭聽到此言,心中微微明白了什麽。她依言閉上眼,長籲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