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妙烨歎息道:“妙兒已然去過相府探望邵小姐,可當日邵小姐院子裏的丫鬟說她正在歇息,便隻是收下了東西便将妙兒請到花廳去了。後來妙兒等了許久,倒也不曾見丫鬟來請,這才回府去的。”
皇後輕輕眯了眯眼,眼角的狐疑之色愈深。她接過趙郡然遞來的藥丸服下後,方才對孫妙烨道:“既然如此,那便罷了。”又對趙郡然道,“回頭本宮将段禦醫派去爲敏茹瞧瞧。”
趙郡然朝皇後福了福,眼見着雯女官去請段明瑞了,便趕緊跟随雯女官一道出了坤甯宮。
雯女官對趙郡然道:“還請趙小姐去宮門口等候,我這就去喚段禦醫。”
趙郡然點了點頭,依言先行往宮門口去了。然而走到甬道上,卻見一抹明黃的身影正朝自己慢慢趨近,不是皇帝又是誰呢?
皇帝身邊還跟着一名中年男子,仔細辨認,卻是夏侯。
趙郡然忙退到一旁,向皇帝屈膝行禮。
皇帝走到趙郡然身旁的時候,并沒有拿正眼瞧她,隻是朝她道了聲“免禮”,便帶着夏侯離開了。
夏侯跟在皇帝身後,不自覺地歎了一口氣,像是十分惋惜的樣子。
皇帝問夏侯道:“夏侯爲何事歎息?”
“臣覺得趙小姐也是個沒福氣的人,陛下正要爲她配婚,華莊夫人卻偏偏過世了。”夏侯說着又再次歎了歎。
皇帝聞言頓時目光一凜,有些詫異地看了夏侯一眼,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來。
夏侯瞧見皇帝的神情,悄悄低下頭去,嘴角含着一抹狡黠的笑意。
因得了皇後的旨意,段明瑞便早早地離宮了。他上了趙郡然的馬車,人還未坐定,便忍不住問道:“老夫人一走,府裏人可有欺負你?”
趙郡然搖了搖頭道:“我在相府一切都好,明瑞哥放心便是。”
段明瑞微微颔首,之後便低下頭不再言語。
趙郡然見他面露尴尬之色,不禁微微一笑,他已經成親了居然還是這般腼腆,真是一點都沒變。“蘇秦在家可好?”趙郡然關切道。
“蘇秦也一切都好,隻是前幾日聽聞老夫人過世,心中悲恸,便高燒了一場,因此倒也沒能爲老夫人前去上一柱香。”說道此處,段明瑞有些唏噓,眼底也盡是心疼之色。
趙郡然瞧見他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釋然,她輕輕點了點頭道:“祖母知曉蘇秦的心意,無妨的。你還需勸說蘇秦節哀順變,萬萬不能因爲悲恸而傷了自己的身子。”
段明瑞點了點頭,随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趕緊從袖子裏摸出一包銀子交到趙郡然手裏,說道:“這是我成親之前,六殿下托人送到宅子裏的,說是讓我購置成親的所用之物。我因一時周轉不過來,便挪用了一些銀兩,這些你暫且先替六殿下收着,餘下的錢我再慢慢還他。”
趙郡然有些恍然大悟般看着段明瑞道:“你成親那****還奇怪,我交給你的那些銀子根本無法将婚禮辦得如此風光,原來竟是六殿下替你出力的。”
她并非不舍得替段明瑞置辦婚禮,但她若是替段明瑞辦得過于風光,相府裏的人必定會疑心她的銀子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因此便隻能爲他将婚禮簡簡單單辦了。然而沒想到,羅啓煜竟然如此慷慨。
段明瑞道:“六殿下說你的兄長便也是他的兄長,我的婚禮他的确出了不少力,如此也可見六殿下對你的真心。”
趙郡然輕輕點了點頭,對段明瑞道:“這些銀子你且收着,你與蘇秦過日子,終究還是用得到的。你若打算還他,也不急于一時。”
段明瑞依言将銀兩重新收起來,有些擔憂地對趙郡然道:“老夫人走了,六殿下又去了邊境,往後府裏便無人會庇護你了。我想着你今後在相府的日子必定不會好過的,與其戰戰兢兢,還不如辦到我那裏去,同蘇秦做個伴也好。”
趙郡然淡淡一笑:“我住過去像個什麽樣子,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自己吃苦的。”
說着話,馬車已經到了相府。
段明瑞先行下了馬車,正要将趙郡然虛扶下馬車,又覺得不妥,便退到了一旁。
趙郡然被海蘭攙扶着走下來,對段明瑞道:“你走個過場便是了,不必盡心盡力的。”
段明瑞會意,跟着趙郡然進了相府後,便向管家說了來意。
管家聽聞是皇後派段明瑞來的,自然對他十分客氣。管家喚來一名丫鬟,将段明瑞迎進的楓庭苑。
邵振楠正巧從前廳走出來,瞧見段明瑞跟随丫鬟往楓庭苑去了,神色間不禁有些凝重。他對管家道:“你趕緊将張媽媽派去瞧着,可别讓楓庭苑裏的丫鬟說什麽不該說的話才是。”
管家颔首道:“老爺放心,張媽媽一直在大小姐的院子裏照料着呢。”
邵振楠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而後輕聲對管家道:“那盜賊還沒找見?”
“我已經拍了不少人去各處找了,可終究還是沒能找見他的蹤影。“邵鵬說到這件事,不由誠惶誠恐。
邵振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人是你放走的,你便必須将他找回來。小姐丢的是钗環首飾也罷了,偏偏是如此重要的物件!”
邵鵬連連點頭道:“老爺說得是,我這就再帶人去找。”
趙郡然進了相府,朝邵振楠欠了欠身道:“段禦醫是男兒家,到底有所不便,郡然口否去大小姐房裏陪着?”
“如此也好,不過敏茹近來身子不适,你們不要停留太久。”邵振楠說罷便快步出了相府。
趙郡然輕輕彎了彎嘴角,往楓庭苑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