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搖了搖頭,慢條斯理道:“她突然來這裏,必定是邵敏茹設計的,邵敏茹若沒能達到目的,又豈會輕易罷手。”
海欣有些不解地看了看趙郡然,方才那男子不是說夏侯授意的嗎,怎就和邵敏茹扯上了關系?難道是他在撒謊?
趙郡然四下裏看了看,對海欣道:“你先待他藏起來,一會兒我還要再審問他的。”
海欣點了點頭,便将男子推進了櫃子底下。
邵婧茹在外頭拍了幾下門,見無人應答,隻當趙郡然已經睡下了,不由又加高了音量道:“郡然姐姐,長姐說有幾件關于祖母的事要交代衆姐妹,還請你和娟茹趕緊過去。”
趙郡然在房門前停留了片刻,方才打開了門,問邵婧茹道:“究竟所謂何事,找得這樣急?”
邵婧茹也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樣子,她搖了搖頭道:“長姐倒也沒細說,隻說祖母臨終前交代了一些話,讓她囑咐衆姐妹。”
趙郡然微微颔首,便要離去。
然而就在這時候,春桃忽然從壽緣堂外走進來,她對邵婧茹以及趙郡然道:“兩位小姐不必去楓庭苑了,大小姐已經往這裏來了。”
話音剛落,果然瞧見一抹娉婷的身影進了壽緣堂。
邵敏茹瞧見兩人正立在房門口,便回頭對丫鬟道:“去将三小姐請來。”說罷她又對趙郡然道,“我瞧着三妹妹身子不支,擔憂她奔波勞累,因此便就在你房裏說吧。”
趙郡然淡淡地點了點頭,帶着她們進了房。
邵婧茹對春桃道:“清雅和海蘭怕是都被夫人喊去靈堂辦事了,你且去準備一壺熱茶來。”
不等春桃離開,邵敏茹已然擺了擺手道:“不必了,我隻說幾句便好,丫鬟們都退到外頭去吧。”
正好邵娟茹進了房,春桃便順勢退出去将房門關上了。
邵敏茹對衆人道:“祖母臨終前将一套首飾盒交給我,裏面裝着幾件簪子,是專門爲諸位妹妹及笄時準備的禮物。我已經将首飾盒帶來了,你們先挑選自己喜歡的,剩下的幾樣我給婉茹送去。”
邵娟茹道:“這件事倒也并非急事,怎麽長姐選在這時候讓我們将東西分了呢?”
邵敏茹道:“四姨娘也是知道這件事的,我隻怕事情拖久了,她會誤會是我有意私吞了這些物件,因此才急着讓你們分了。”她說着便打開匣子,将首飾盒退到她們面前,說道,“既然婉茹是最晚選的,我便領給她再添一份首飾進去,你們先将自己喜歡的挑出來。”
邵婧茹是最先去挑選的,她選了一支赤金八寶如意簪,一對龍鳳呈祥嵌翠玉的镯子,以及一對紅寶石耳墜子。
趙郡然隻是平靜地坐着,并沒有去挑選首飾,似乎面前這些珠翠明铛都與她無關。
邵敏茹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怎麽,郡然你不喜歡祖母送的這些東西?”
趙郡然淡淡道:“祖母費心爲我們置辦的首飾,我自然是喜歡的,隻是祖母屍骨未寒,我哪裏有心思選這些東西呢。”
邵娟茹同樣也無心挑選首飾,她随便取了些東西,便對邵敏茹道:“盒子裏這些便拿去給婉茹吧,我與郡然隻要這些。”
趙郡然站起身,對幾人道:“時候不早了,既然大家都不準備歇息,那麽我們便趕緊去靈堂幫襯夫人吧。”她說着便拉開了房門。
邵敏茹美目流轉,她迅速環顧了四周,随後不動聲色地站起來,點了點頭道:“的确是該過去了。”
邵婧茹得了幾樣最珍貴的物件,心裏喜滋滋的,但到底老夫人剛走,她隻得壓抑住心底的歡喜,将東西仔細藏進了袖子裏。然而因她忘了自己身穿孝服,袖子裏并無口袋,那支赤金簪子在她脫手的時候,便從袖子裏滑了出來。
随着“吧嗒”一聲,邵婧茹頓時心口一提,深怕那簪子摔壞了。
邵敏茹彎腰替她拾起簪子,柔聲道:“虧得掉下的是一支金簪,二妹妹可得仔細着些。”話音剛落,她突然面色驟變,指着圓桌一角道,“郡然這裏竟然有蟑螂,是誰打掃的房間!”
邵娟茹與邵婧茹聽聞“蟑螂”二字,已然吓得瑟縮在邵敏茹的身後。邵敏茹面容鎮定,她朗聲喊着“來人”,很快春桃和雲錦便迅速推門而入。
春桃亟亟問道:“小姐們,出什麽事了?”
“趙小姐的房裏有蟑螂,你們快……快給弄出去!”邵敏茹指着地上道。
趙郡然在圓桌邊坐下來,淡淡地看了邵敏茹一眼,面上沒有絲毫的神情,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淡。
春桃與雲錦雖也害怕蟑螂,道邵敏茹吩咐,她們不敢不從。兩人彎着腰一面敲敲打打着櫃子、桌子,一面往内房找去。
邵敏茹回頭柔聲安慰着邵娟茹與邵婧茹,随後又讓她們趕緊坐下來。
兩人都是十分膽小的,此刻哪裏敢坐下來,她們紛紛退到門口,說道:“我們……我們還是在外頭等候吧。”
邵敏茹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你們且在圓桌邊坐一會兒。”
正說着話,春桃忽然提着一雙男人的鞋子走出來,對邵敏茹道:“大小姐,隻怕趙小姐房裏進了歹人,奴婢竟然在櫃子底下發現了一雙男子的鞋。”
邵敏茹心下疑惑,趕緊追問道:“可曾發現别的人或物件?”
春桃搖了搖頭。
邵敏茹回頭看向趙郡然道:“郡然,你房裏這雙男子的鞋可曾見過?”
趙郡然輕輕擡起眸子看了一眼,說道:“我卻是不曾見過的,還望大小姐替我好好查一查才是。”說罷她便站起身,一面往内屋走去,一面道,“我也該好好點算一番物件,若是被賊偷走了禦賜之物,怕是難以向陛下交代了。”
邵敏茹有些疑惑地喃喃道:“無緣無故,盜賊怎麽會留下自己的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