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沉吟着點了點頭,她喝了一口暖茶後繼續問趙興達道:“那麽你可知大小姐爲何要收買藥堂和醫館的人,讓他們不要出售浣花草呢?你又可曾知曉,浣花草是作何用處的?”
“興達不知道,原本興達聽藥堂的大夫們說浣花草有毒,本就是不會随便買賣的,隻當大小姐怕有人誤食,才會如此的。”趙興達說到這裏,不由眨了眨眼睛,随後對老夫人道,“可如今看來,興達覺得應當不是那麽一回事。”
老夫人并沒有多做解釋,她吩咐陸媽媽将趙興達送去了趙郡然那裏。
蘇秦扶着老夫人站起來,對她道:“這件事原本可以讓夫人去查的,老夫人何須勞心勞力呢?您如今可是正需要靜養的時候。”
“蕙蘭身子重了,可是勞累不得的。我們相府能否有個嫡子,便全靠她了。我反正是将死之人了,累點又有何妨呢。”老夫人說着便歎息了一聲。
兩人剛走到正廳外,就看見趙郡然和趙興達正并肩站在一起,兩人站在正廳外面的一株槐樹下,像是在恭候着老夫人出來。
老夫人見到她們,不由問道:“怎麽不回房去歇息?”
趙郡然上前一步,對老夫人道:“郡然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祖母答允。”
老夫人點頭道:“有什麽事,但說無妨。”
趙郡然道:“郡然知曉祖母縱然氣惱大小姐做出這樣的事來,但爲了她的名聲,終究還是不希望任何人對外面洩露此事的。如今祖母雖未查清買通藥堂一事,但爲了體諒祖母的一片苦心,郡然希望能夠将興達留在相府,由祖母來看管。”
老夫人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趙郡然一眼,要知道,如果将趙興達留在相府,那麽他必然是要被禁足的。她就不怕趙興達因此而怨怼自己嗎?
想到這裏,老夫人不由對趙郡然道:“你可想清楚了?這可不是一兩日的事。”
趙郡然回頭朝趙興達招了招手,隻見趙興達上前幾步,朝老夫人道:“興達原因聽姐姐的話。”
老夫人聽他如是說,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她吩咐陸媽媽去準備了一間房,又安排了小厮負責趙興達的飲食起居。
趙郡然對趙興達說了幾句告誡的話,便陪老夫人回院子裏去了。
這一路上,老夫人感慨道:“我雖知次次偏袒着敏茹,的确是有些對不住你的。照理說她做下的事,足矣被砍頭了。可是她畢竟是我的孫女,是你義父的骨血,又哪裏能夠舍得呢。”
是啊,老夫人和邵振楠又哪裏能夠舍得自己的血脈有所損傷呢。如果邵嘉旻不是皇帝下旨斬殺的,他們必定也會想盡辦法保住他的。相府已經走了一個嫡子,那麽他們無論如何都是要保住這個嫡女的。
趙郡然很能夠理解老夫人的心情,因此對于老夫人一味地偏袒邵敏茹,她絲毫不曾介意。她朝老夫人點了點頭,便是不想再提及邵敏茹。
老夫人看了看身旁的蘇秦,對趙郡然道:“我這些日子想着,上次讓你進宮去同段禦醫說準備婚禮之事到底唐突了些,好歹應當派個老成持重的婆子陪你去。等你身子康複了,我便派陸媽媽陪着你進宮去知會段禦醫早些過府裏來。”
蘇秦聽到老夫人說起自己的婚事,便趕緊退到一旁去避嫌。
趙郡然含笑道:“正好後日段大哥無需當值,不如郡然便同陸媽媽一起去他的住處知會他。”
老夫人想了想,笑道:“如此也好,總比進宮去說穩妥些。”
如此趙郡然便依照老夫人的意思,在休養了兩日後便帶着陸媽媽去了段明瑞的住處。
段明瑞如今身爲禦醫,有了自己的小院,雖不是十分氣派的院子,但好歹主室、廂房、餌房都不缺,倒也算是有個栖身之所了。
趙郡然帶着陸媽媽進到院子裏的時候,隻見院子裏空無一人,連個看門的家丁也沒有。
陸媽媽搖了搖頭道:“好歹是禦賜的宅子,哪裏能夠缺人看門呢,若是被匪賊弄壞了宅子裏的建築,豈不是要遭陛下怪罪。”
趙郡然笑道:“他将宅院布置得如此寒酸,又有哪個匪賊願意來呢。”
兩人說着話,正看到段明瑞從廳裏走出來,見到趙郡然和陸媽媽來了,心知定是爲了來說婚事的,他便趕緊将她們迎了進去。
段明瑞對兩人道:“不知你們要來,我當值回來倒是還不曾燒茶水呢。二位請先小坐片刻,我這就去燒水煮茶。”
陸媽媽笑道:“同我們你還客氣什麽,快坐着吧,我們說完話便要走的。”
趙郡然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趕緊坐下來。
陸媽媽對段明瑞道:“老夫人瞧着下月初八是個好日子,有意讓你早早地來提親,也好快些将婚事準備起來。”
“下月初八會不會時間倉促了些?我隻怕來不及準備周權,倒是會惹得蘇秦不快。”段明瑞說着話,面上已然泛紅。
陸媽媽笑道:“雖然倉促了些,但蘇秦到底也不是講究人,倒是無需大肆準備婚事的。”
趙郡然緊接着道:“蘇秦那裏,老夫人自會準備妥當。你隻需将酒水宴席準備齊全,喜糖喜餅以及婚宴布置準備周權了便是。”
段明瑞點了點頭,有些爲難地看了趙郡然一眼。
陸媽媽見到段明瑞的神色,忙笑道:“對了,這些銀子是老夫人讓我交給你的。他知道你沒有人幫襯着婚事,着實是十分不容易的。”
段明瑞見陸媽媽遞上來的是一包沉甸甸的銀子,便趕緊推還給陸媽媽,說道:“我哪能讓老夫人爲我的婚事破費呢,這是萬萬使不得的。還請陸媽媽告訴老夫人,辦婚事的銀錢我已經準備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