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此刻便等在外頭,三姨娘見到她,不由問道:“你方才去哪裏了?”
“奴婢見老爺與杜禦醫方才正在談論太後娘娘的玉體,爲了避嫌便退到了房外。”
三姨娘倒也不曾深想,點了點頭便帶着春桃走了。
兩人剛走到楓庭苑外,就瞧見陸媽媽正往這裏走來。陸媽媽見到三姨娘,趕緊上前問道:“不知大小姐的身子可好?”
三姨娘裝出一副十分欣慰的樣子,笑道:“陸媽媽請老夫人放心,禦醫已經替大小姐診過脈,大小姐并未中毒,身子也十分康健。”
陸媽媽放心地點了點頭,然而眼中卻是有一抹異色飛快地閃過。她朝三姨娘欠了欠身,未置一詞便告辭了。陸媽媽迅速回了老夫人房中,。
老夫人正坐在床榻上,焦急地看着陸媽媽走進來。
不等老夫人發文,陸媽媽便道:“老奴方才聽三姨娘說,禦醫已經爲大小姐瞧過了,大小姐并未中毒。”
老夫人先是道了聲“阿彌陀佛”,随後卻是目光一凝。她對陸媽媽道:“既然如此,那便趕緊讓蘇秦去把敏茹喊過來。”
陸媽媽點頭道:“方才老奴進院子的時候,便已經讓蘇秦去請大小姐了。”
老夫人輕輕地閉上眼,面上無波無瀾,像是正在靜靜地思考着什麽。
陸媽媽伺候了老夫人多年,自然十分清楚老夫人的脾性的。老夫人的面上越是沉靜的時候,心裏便越是痛苦難當。
邵敏茹是相府的大小姐,本因蕙質蘭心、賢良淑德,可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她便變得鐵石心腸攻于算計了。或許她的本性便是如此,打一開始就随了她母親的性子,隻是從前的乖順和善良都隻是僞裝罷了。
老夫人心裏這樣想着,眼淚不自覺地從眼角滑落。
等了良久,邵敏茹方才跟随蘇秦進了老夫人的房間。她見老夫人閉着眼,隻當她已經睡沉了,便輕手輕腳走到床邊,替老夫人掖了掖被子。
“你來啦。”老夫人忽然睜開眼,對邵敏茹道。
邵敏茹吓了一跳,捏着被腳的手顫了顫,随後便滿是愧疚道:“是敏茹吵醒了祖母。”
老夫人笑道:“哪裏是你吵醒了我,分明是我年紀大了,睡眠淺罷了。”
邵敏茹含笑點了點頭,順勢說了幾句關切的話,眼見着蘇秦捧着熱茶走上前,她趕緊對她道:“放到一旁就是了,我陪着祖母說說話。”
蘇秦朝老夫人和邵敏茹欠了欠身,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邵敏茹又看了陸媽媽一眼,示意她也退走。然而卻聽老夫人對她道:“陸媽媽留着,我這裏不能沒有陸媽媽伺候。”
聽老夫人如是說,邵敏茹自然不好将陸媽媽趕走了。她微笑着應了聲“是”,便将老夫人扶起來,去了一個枕頭墊在她身後。
老夫人歎息了一聲,語重心長道:“有些事,祖母想好好問一問你。”
趙郡然服過了浣花草之後,便覺身子已然好了不少。她在房裏活動了一會兒,吃了一碗海蘭親自煮的雞肉鮮蝦粥,便對海蘭道:“幾日不曾出府了,随我去外頭走走吧。”
海蘭一臉擔憂地看着趙郡然,正要開口阻攔,趙郡然已經不由分說推門而出了。海蘭眼見着攔不住,便隻得緊跟在趙郡然身後。
趙郡然出了相府,便緊趕着往酒肆去了。
因是午後,酒肆裏人并不多,隻有三三兩兩的酒客坐在那裏閑聊。
趙郡然立在酒肆門口,朝裏面望了望,見羅啓煜并不在其中,一時間有些五味陳雜。她記得海欣說過,羅啓煜稱不見到趙郡然從相府裏出來,那麽除了早朝,他便是時時刻刻都等在這裏。可趙郡然心裏一面是不希望羅啓煜爲了她在這裏吃苦受累的,一面又希望能夠看到他。
“我們走吧,既然出來了,便總是要盡興了才好。”趙郡然說着便走出了酒肆,正要往市集的方向走去,忽然聽到一把熟悉的男聲自身後響起,“趙小姐且留步!”
趙郡然回過頭,見何子瀾隻身一人站在她面前,不由問道,“六殿下呢?”
何子瀾道:“六殿下方才被陛下急召進宮了,因怕趙小姐有事找不見六殿下,他便讓我在這裏候着您。”
皇帝急召羅啓煜進宮,爲的便是出征之事。趙郡然朝何子瀾點了點頭,問道:“六殿下離開多久了?”
“差不多有半個時辰了。”
趙郡然沉吟着道:“那我便在對面的酒樓裏等着,一會兒六殿下回來了,你且将他帶上來。”她說着便帶海蘭上了酒樓。
未多時,何子瀾便看到趙郡然推開了二樓一間雅室的窗子,海蘭朝何子瀾招了招手。
何子瀾朝她們做了個會意的動作,便進了酒肆。
趙郡然在酒樓裏喝了兩盞茶,又吃了一些果品,方才見到羅啓煜進了雅室。
何子瀾跟在羅啓煜身後,正要進門,卻被羅啓煜攔在了外頭。
海蘭見狀便也識趣地退了出去,将雅室留給了他們兩人。
羅啓煜癡癡地将趙郡然望住,面上有些許擔憂之色。他上前幾步,仔仔細細地看了看趙郡然的面容。他見她面上有些許紅印,像是疹子才剛退去,不由問道:“你身上的毒可是已經清幹淨了?”
“我若沒有将毒清幹淨,面上必然長滿疹子,哪裏敢來見六殿下?”趙郡然含笑道。
羅啓煜笑道:“縱然長滿疹子,卻也依舊是個美人。”
趙郡然垂眸看了看他腰上了令派,柔聲道:“殿下可是已經允準了六殿下領兵攻打衛國?”
羅啓煜點了點頭,歎息道:“父皇雖然同意我爲副将,但終究沒有給我兵權,隻是派了五萬兵馬給我。其餘的兵力,都在沈将軍手中。”
趙郡然道:“沈将軍神勇,領兵經驗豐富,有他在我倒是無需爲六殿下再擔憂了。隻是既然沈将軍去了戰場,沈志超必然也會跟随的,六殿下可要多多提防着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