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猶未落,蘇秦便在外頭禀報老夫人禦醫已經到了。
邵振楠聽聞邵敏茹中毒,便趕緊帶着禦醫往邵敏茹的院子去了。
老夫人派了陸媽媽前去查看。
秦蕙蘭借口身子無力,待在了自己的院子裏。一則她是爲了避嫌,二則是不想再勞累了自己。
如此一來,邵敏茹房中便無女眷爲她避嫌了。
邵振楠将禦醫暫且請到了廂房裏,随後派了丫鬟去将三姨娘請了過來。
邵敏茹的房中,幾個丫鬟們正在忙着爲她打水梳洗。她命令丫鬟替她添了妝容,看起來并不顯得失禮了,方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待三姨娘趕到後,邵振楠方才帶着禦醫去了邵敏茹房中。邵振楠滿面擔憂地對禦醫道:“邵某聽聞先無故中毒,身體虛脫,不得已叨擾杜禦醫休息,還請杜禦醫仔細替小女瞧瞧。”
杜禦醫含笑點頭,因他是新晉的年輕禦醫,幾乎比邵敏茹大不了幾歲。所以前來問診的時候,便不得不請家中女長輩作陪,以避嫌。
三姨娘親自爲杜禦醫倒了一杯熱茶,便笑盈盈站到了一旁。
杜禦醫擡頭看了看邵敏茹的面色,見她臉上抹着水粉胭脂,已然瞧不出面色。他有些爲難地看了邵振楠一眼,說道:“不知相爺可否請小姐将妝容卸了,在下并非爲了唐突小姐,隻因有些毒物是能夠能過面色分辨的。小姐若添了妝容,實在難以分辨。”
邵振楠道了聲“無妨”,便趕緊示意丫鬟帶着邵敏茹去将妝容洗了。
邵敏茹卻是并不肯離開,她對邵振楠道:“敏茹身體欠安,故面容憔悴,隻怕是要在杜禦醫面前失禮的。”
三姨娘含笑道:“既然是杜禦醫要求的,大小姐不必擔憂會失禮,隻管放心去吧。”
邵敏茹有些不悅地瞪了三姨娘一眼。
邵振楠微微擰起眉頭,一副毫無耐心的樣子,他對邵敏茹冷冷道:“讓你去将妝容卸了,便快去,扭扭捏捏的哪裏像個樣子。”
三姨娘對邵敏茹道:“我這便跟着大小姐一起進内房,替大小姐将妝容卸了。”
邵敏茹緊緊拽了拽帕子,貝齒輕咬,無奈進了内房。
三姨娘指揮着丫鬟去打水,自己則拿了一塊棉子,替邵敏茹輕輕擦拭着臉上的妝容。
邵敏茹未置一詞,隻是冷冷地将她望住。
三姨娘裝瘋賣傻的功夫向來是最好的,識人眼色的功夫更是無人能及。方才她見邵敏茹聽聞杜禦醫請她卸去妝容的時候,容色間顯得有些緊張,便覺得有什麽端倪。因此她方才鼓動着邵敏茹将妝容卸了,她要瞧瞧邵敏茹究竟爲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然而如今當她替邵敏茹将妝容擦去的時候,見到的卻依舊是一張白玉般的面孔,肌膚勝雪,容顔精緻。她心下奇怪,既然邵敏茹如此絕色,又何懼以素顔示人呢。
邵敏茹見三姨娘正拿異樣的目光瞧着自己,不由心生厭惡。她回頭對三姨娘道:“你先出去,我還要将頭發理一理。”
三姨娘懶得伺候邵敏茹,便依言去了外房。她剛走到外頭,卻見春桃不見了。因礙着杜禦醫在,三姨娘倒是不便相問,隻好安靜地站到了一旁。
邵敏茹将房裏的丫鬟喚到了身邊,冷聲道:“一會兒你無論看到什麽,或是聽到什麽,都不許出去亂說,要是膽敢洩露半個字,我要你好看。”
丫鬟乖覺地點了點頭,瞧見邵敏茹遞上了幾枚碎銀,便趕緊千恩萬謝地收下了。
邵敏茹起身推開窗子,對外頭道:“快進來吧。”說着她便将一名丫鬟拉進了房中。
“春桃,你快替我想想辦法,應當如何才能瞞騙過禦醫?”邵敏茹心急道。
丫鬟聽到邵敏茹喊那人春桃,不禁擡眸悄悄看了一眼,隻見眼前的女子的确是春桃。難道從前經常悄悄出入邵敏茹房中的丫鬟也是春桃?可分明是個生面孔啊。
邵敏茹有些警覺地看了看那丫鬟,隻見她低垂着頭,一副十分恭敬的樣子,方才放心了些。
春桃想了想,說道:“隻怕别的都瞞不過大夫,但脈象卻是有辦法的。小姐趕緊在原地多跑跑跳跳,如此脈象就會變得淩亂快速,或許能夠幹擾禦醫的判斷也未可知。”
邵敏茹聞言便趕緊扶着簪子,在原地跳動了記下,又前前後後跑了幾步,方才對春桃道:“你趕緊離開吧,免得三姨娘疑心。”
春桃朝邵敏茹欠了欠身,便趕緊小心翼翼地爬出了窗戶。
邵敏茹帶着丫鬟去了外房,她含笑走到杜禦醫身旁坐下來,說道:“小女子已經将妝容卸了,還請杜禦醫替小女子問診。”
杜禦醫看了看邵敏茹的臉色,輕輕點了點頭,便伸出手指搭在了她的腕上,随後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邵振楠瞧見杜禦醫的神色,不由心口一提,卻是不便急于相問。
邵敏茹到底也是有些緊張的,她低垂着眸子,雙目靜靜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深怕杜禦醫瞧出什麽端倪來。
眨眼的功夫,杜禦醫便對邵敏茹道:“小姐面色雖瞧着蒼白,但并無中毒的迹象。至于小姐的脈象,雖細弱卻十分平和,倒也沒有中毒之症。”
“杜禦醫會不會是弄錯了,我的脈分明跳得極快。”邵敏茹反駁道。
“哦,小姐原來也是懂得脈象的。”杜禦醫饒有興緻地說道。
邵敏茹略有些尴尬道:“我一個閨閣女子,自然是不懂得醫理脈象的,隻因我今日心跳加快。”
杜禦醫點了點頭,柔聲道:“心跳快未必脈速也快,小姐心跳快或許隻是因爲過于擔憂身子,或是精神緊張,無妨的。”他說着便起身對邵振楠道,“相爺放心,小姐并無任何的不适,隻需多吃些滋補之物将養身子便可。”
邵振楠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起身将杜禦醫送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