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急急問道:“可有何不适之處?”
趙郡然搖了搖頭,微微笑道:“郡然倒覺得頭不怎麽疼了,外頭似乎也不再同先前那般燙了。”她說着便彎下腰讓老夫人摸了摸她的額頭。
“額頭摸着倒也的确不燙,你可還覺得哪裏不舒服?”老夫人松了一口氣,卻依舊擔憂。
趙郡然道:“别的倒也無妨了,隻是不知這身上的疹子何時退去。”
老夫人點了點頭,吩咐陸媽媽将趙郡然扶到一旁坐下來。她又對邵敏茹道:“既然郡然喝了這水沒事了,你便也将它喝了吧。”
邵敏茹強笑道:“方才大夫說這藥是有毒性的,隻怕喝了傷身,敏茹覺得還是帶丫鬟出門去找個大夫瞧瞧比較妥當。”
趙郡然道:“方才的不就是大夫,他能夠斷出大小姐中的是何種毒,自然也是十分清楚解藥的。大小姐不必害怕,左不過還有我在這裏呢。”
老夫人和秦蕙蘭都勸說着邵敏茹将那碗水喝下去,邵敏茹心中愈發惶恐起來,她無病無痛哪裏敢和那毒藥呢。她垂眸看了一眼手裏的茶盞,頓時眸色一閃,便作勢捂着頭道:“站得久了,我便覺得有些頭疼。張媽媽,快先将我扶着坐下來。”
趙郡然搶先一步将邵敏茹扶住了,另一隻手則是接過她手裏的茶盞。趙郡然笑盈盈道:“這水都快涼了,大小姐要趕緊喝下去才能好得快。”
邵敏茹狠狠瞪了趙郡然一眼,她的面上露出些許薄怒之色。
老夫人到底擔憂邵敏茹,便也跟着勸道:“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趕緊喝了,身子才能好得快。”她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柔聲哄着邵敏茹。
秦蕙蘭跟着道:“老夫人年紀大了,可别讓她在這裏受累了,早些把藥喝了,老夫人也好放心回房去。”
就在這時候,海蘭忽然驚呼了一聲,帶着欣喜愉悅的聲音道:“小姐,您臉上、手上的疹子都消退了,謝天謝地!”
老夫人和秦蕙蘭聞言不禁看向趙郡然的臉,隻見她臉上的疹子果真已經消退了,面上雖隐約還能看到一些印記,但顯然已無大礙。
趙郡然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不由笑道:“看樣子我身上的毒的确是消了。”
見到這一幕,老夫人愈發勸說邵敏茹将藥趕緊喝下去。
邵敏茹吓得往後退了一步,恰好撞在了張媽媽身上。
張媽媽伸手将茶盞從趙郡然那裏接過,正要遞到邵敏茹面前,卻被她一把拍翻了。
茶盞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老夫人心急地站起來,對趙郡然道:“這……這可如何是好?”
不等趙郡然開口,邵敏茹已然雙目一閉,昏了過去。
丫鬟們手忙腳亂地将邵敏茹扶住,秦蕙蘭指揮着丫鬟們将她扶到軟椅上去。一時間餌房裏混亂一片,老夫人自是吓得不淺。
趙郡然深怕老夫人因此而受了刺激,便趕緊對老夫人道:“祖母不必驚慌,大小姐隻是一時心急才會暈過去的。”
“她心急?她有什麽可心急的?如今解毒的藥就在面前,她竟是不肯喝。”老夫人擔憂地拍了拍大腿,忽然神色一怔,不禁看向趙郡然道,“你可曾給敏茹把過脈?”
趙郡然搖了搖頭道:“今日一早郡然本是被大小姐請去把脈的,然而因大小姐未起身,郡然在她房裏停留了片刻便覺頭疼,于是就早早地回來了。”
老夫人将丫鬟們都屏退出去,她皺了皺眉道:“找你去把脈卻又閉門不見,莫非她這是她有心安排的?”
“郡然有些不明白祖母的意思。”趙郡然作勢不解道。
老夫人看向秦蕙蘭,問道:“這事你怎麽看?”
秦蕙蘭有些爲難地看了一眼邵敏茹。
老夫人吩咐丫鬟們将邵敏茹扶回自己的院子裏去,随後對秦蕙蘭道:“你心裏怎麽想,便怎麽說就是了。”
邵敏茹走出餌房,又回頭望了一眼,她見到秦蕙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禁目露兇悍之色。
陸媽媽朝邵敏茹欠了欠身,便将餌房的門關上了。
秦蕙蘭朝老夫人微微颔首,方才道:“毒源是在郡然房中發現的,郡然也确确實實中了毒,因此媳婦願意相信,郡然并非下毒之人。而敏茹在進入郡然房中找尋毒源時,一眼便找見了枕頭和鼻煙壺,這裏面很是蹊跷。”
“怎一個蹊跷發,你且說來聽聽。”老夫人歎息着道。
秦蕙蘭繼續道:“敏茹一早便稱頭疼,要郡然前去診脈,可到了她院子裏又是閉門不見,難免讓人覺得她是在戲耍郡然。郡然回府多日,偏偏在去了一趟她的院子之後便覺頭疼發燒,又不禁讓人猜測是敏茹的院子裏有什麽古怪。”
說到這裏,趙郡然不禁打斷道:“夫人不懂醫理,或許有所不知。中毒之人切記走動勞累,因此郡然雖早已中毒,卻是在趕去大小姐的院子時過于勞累才會有所表現。方才那枕頭便是郡然用了兩三日的,隻是正好郡然昨夜無故出虛汗,方才命海蘭将枕頭換下後曬了曬。至于那鼻煙壺,郡然的确是不曾見過,爲何會跑到郡然的藥箱裏,實在是無從知曉。”
老夫人沉吟了片刻,眉頭輕輕擰起,不知在思考着什麽。過了好半晌,她方才對陸媽媽道:“你去查一查,那鼻煙壺的來曆。”
陸媽媽欠了欠身,便趕緊帶人去查了。
秦蕙蘭是夫人,更是繼母,自然不能對邵敏茹過于猜忌,因此她便不再多言,隻是安靜地陪在了老夫人身旁。
然而老夫人見到邵敏茹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肯服藥的景象,心中已然起了懷疑,加上聽聞她在趙郡然前去院子裏的時候避而不見,更是心生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