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媽聞言隻得将那鼻煙壺取過來放到邵敏茹手裏,她打開蓋子看了看,随後問趙郡然道:“這裏面的氣味很是好聞,倒不像是鼻煙的氣味。你是女兒家,自然也用不上鼻煙,這裏面裝的究竟是什麽?”
趙郡然聽了邵敏茹的話,隻覺得十分好笑。她緩緩開口道:“大小姐的東西,我又怎麽會清楚呢,這該問你自己才是。”
邵敏茹一臉的不解道:“我的東西?我向來是不玩鼻煙壺的,你會不會是弄錯了?”
趙郡然原本以爲邵敏茹将浣花草汁放在鼻煙壺裏,一則是爲了掩人耳目,二則是想着趙郡然若将鼻煙壺藏下,邵敏茹必定會在趙郡然的房裏大肆尋找,到時候便可扣趙郡然一個偷盜的罪名。
然而趙郡然竟然料錯了邵敏茹的想法,邵敏茹的目的不僅僅是要置趙郡然于死地,還要讓她到死都扣上“毒婦”的惡名。
想到這裏,趙郡然不禁笑道:“既然我們都不曾玩鼻煙壺,那麽這鼻煙壺又如何會無緣無故跑到我房裏來呢,就如那枕頭一眼,若非大小姐發現,我還真是不清楚呢。”
“我們暫且不管這東西是誰的,便先找人來瞧瞧,這些東西可有什麽端倪。”邵敏茹說着便朝秦蕙蘭道,“不如就派人将方大夫請過來,夫人意下如何?”
秦蕙蘭點了點頭,吩咐張媽媽趕緊派人去請方大夫。
因方大夫離相府近,一刻鍾的功夫他便趕到了。
張媽媽和清雅領着方大夫走進來,方大夫見屋子裏站着不少女眷,爲了避嫌,便趕緊低下頭去。
秦蕙蘭對方大夫道:“我們方才找見兩樣東西香味很是特别,還請方大夫幫忙瞧一瞧。”
方大夫點了點頭,悄悄看了邵敏茹一眼,他見邵敏茹朝他點了點頭,方才對秦蕙蘭拱手道:“還請夫人将東西取來。”
張媽媽對方大夫道:“大夫請随我過來。”她說罷便将大夫帶到了餌房。
邵敏茹于趙郡然跟随大夫一同去了餌房。
因秦蕙蘭懷有身孕,爲了避諱有害氣味,便隻是等在了餌房外。
張媽媽把一個枕頭和一隻鼻煙壺遞給方大夫,說道:“請方大夫聞一聞這上頭的味道。”
方大夫依言接過枕頭和鼻煙壺,分别聞了聞,不禁皺眉道:“這些東西是從哪裏來的?”
“可是裏面有什麽不好的東西?”張媽媽一臉緊張地問道,不管這些東西究竟是誰的,張媽媽都不希望府裏人生出嫌隙來,弄得秦蕙蘭疲于奔走。
方大夫捋一捋胡子道:“這枕頭上的草藥和鼻煙壺裏的草藥都有毒性,且毒性相克,單獨一樣東西放置在房内,長久下來,便會引起中毒。可若是将兩樣東西一齊放在房内,便對人無害。”
趙郡然道:“還請大夫說一說,若是單獨将這枕頭放入房内,會引起怎樣的症狀?”
“一旦中此毒後,人的身上會起紅疹,發燒、四肢無力、咳嗽,胃口也會變得極差。”方大夫說着不禁看向邵敏茹,像是有些恍然大悟道,“莫非小姐便是中了此毒?”
邵敏茹聞言不禁惶恐道:“這毒能解嗎?”
方大夫點了點頭道:“小姐隻需時不時聞一聞鼻煙壺,兩三日的功夫便可解毒了。”
邵敏茹微微颔首,接過了鼻煙壺。
“大夫說的這些症狀,我似乎也有,那麽還請大夫替我看看,我中的毒可是同這位小姐一樣?”趙郡然淡淡開口道。
方大夫見到趙郡然蒼白的面色,不由想起邵敏茹先前同她說的話。他朝趙郡然應了一聲,便請她先坐下來。
趙郡然坐到圓桌旁,方大夫替她把了脈,随後笑道:“小姐雖脈象虛弱,然而并無大礙。”
“不知大夫行醫幾年,師從何人?單憑脈象便可斷症,實屬厲害。”趙郡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方大夫道。
方大夫見趙郡然對他的醫術提出質疑,面上不免有些惱怒之色。他對趙郡然道:“我師父乃是京師第一民間郎中江子河,我跟随他抄方十年,行醫二十五年。”
趙郡然慢慢點了點頭道:“江老的确是醫界的翹楚,可偏偏被你這個門徒砸了名聲,隻怕他是要死不瞑目的。”
方大夫聽到一個小丫頭敢對她出言不遜,不禁氣得跳腳。他憤憤道:“我在京師雖然稱不上數一數二,但行醫二十五年,還未斷錯症過。小姐豈能口出狂言!”
“呵,口出狂言的是大夫才對。”趙郡然冷笑了一聲,指着自己的臉頰道,“望聞問切是斷症必不可少的,然而大夫隻通過把脈便胡亂斷症,對我臉上的疹子視而不見,不是庸醫又是什麽呢?”
方大夫有些疑惑地看了邵敏茹一眼,她隻說趙郡然會醫術,卻不曾說過她對醫術如此精通。他自問十分擅長把脈,因此一般給人斷症都省去了另外三個步驟,隻要通過把脈基本上便可知曉病人究竟得了什麽病。他的的确确不曾從趙郡然的脈象上把出病症來,因此他雖然見到趙郡然臉上又疹子,卻也當做尋常的過敏罷了。
況且邵敏茹事先關照過他,無論如何都要稱趙郡然身體康健,所以他對趙郡然臉上的疹子愈發視而不見了。
趙郡然見他沉吟不語,便愈發露出些咄咄逼人的氣勢來。她朝方大夫道:“我也是大夫,自己的身子最是清楚。我的脈象乃是中毒之象,緣何大夫斷出了這位小姐中毒,卻不曾發覺我也中毒了呢?莫不是大夫想将我中毒一事隐瞞過去?”
海蘭跟着道:“是啊,我家小姐發燒嚴重,現在才方退燒。大夫不聞不問便說我家小姐無礙,可是有意耽誤我家小姐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