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海蘭作答,趙郡然已然道:“祖母不必擔憂,郡然已經服過退燒的草藥,無妨的。”
老夫人還是朝海蘭遞了個眼神,示意她将趙郡然帶走。
海蘭趕緊将趙郡然扶起來,朝老夫人欠了欠身便回房去了。
回到房中,趙郡然便覺得有些支持不住,她虛軟無力地在椅子上坐下來,雙手緊緊按着太陽穴,微微眯起眼喃喃道:“我再睡一會兒,除了老夫人的事,斷不可打擾我歇息。”
海蘭擔憂道:“小姐額頭如此燙,單靠睡上一會兒是好不了的。不如小姐開一副方子,海蘭這就去替您去抓藥熬藥。”
趙郡然搖了搖頭,未置一詞便在床榻上躺了下來。
所幸這一日老夫人安好,倒也不曾派人前來叨擾過趙郡然。她一覺睡到了子時,方才覺得有些餓了,便吩咐清雅替她煮了一碗陽春面。
然而那陽春面吃到口中,趙郡然隻覺得索然無味,才吃了幾口便再也無甚胃口了。
清雅勸說着趙郡然再多吃幾口,趙郡然卻是搖了搖頭道:“胃裏脹氣,卻是吃不下去的。你替我去煮一碗姜湯來吧,暖一暖胃,再去去寒氣。”
清雅便依言又去煮了一碗姜茶來給趙郡然喝下了。
因趙郡然已經好幾個時辰不曾吃過東西,清雅便在姜湯裏放了不少紅糖。
趙郡然喝下姜湯,小坐了片刻方才覺得自己有了些許力氣。發了汗,她便覺得無甚睡意了,于是便在圓桌前坐下來,将老夫人明日需要用的藥方寫下來。
海蘭見趙郡然房裏還亮着燈,不由推門而入。
趙郡然擡眸道:“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海蘭道:“今日見小姐額頭發燙,身子又乏力,終究是放心不下的。小姐如今可覺得好些了?”
趙郡然微笑着點了點頭,正要勸說她趕緊回去歇息,卻見海蘭一臉驚恐地看着趙郡然。
清雅見到她的眼神,下意識看向趙郡然,竟也是露出同樣的表情。
趙郡然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海蘭趕緊上前一步道:“小姐千萬别碰自己的臉。”話音剛落,便已經緊緊抓住了趙郡然的手。
清雅趕緊捧來鏡子放在趙郡然面前,趙郡然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隻見她整張臉上長滿了紅紅的小疙瘩,不仔細看倒像是天花,十分駭人。
海蘭朝清雅遞了個眼神,清雅便迅速将鏡子移開了。
趙郡然卻是道:“将鏡子給我。”
清雅安慰道:“小姐不必害怕,或許隻是尋常的蚊蟲叮咬罷了,說不準睡上一夜便好了。”
“蚊蟲叮咬豈會整張臉都長滿呢,快把鏡子給我。”趙郡然不由分說奪過清雅手裏的鏡子,仔細照了照。
海蘭問道:“小姐可是吃了什麽發物,才會起疹子的?”
趙郡然回想了一下今日的吃食,她在宮中的吃食都是皇後命人送進去的,不可能出問題。而回到相府,因忙着爲老夫人治病,也不曾吃過什麽東西,隻是方才吃了幾口陽春面。隻是今日她回到房中未多時,便覺得頭疼無力,胃裏又脹氣得厲害。她原以爲是自己不當心染了風寒,倒也并不在意。如今想來,定是房裏有什麽古怪。
海蘭見趙郡然神色有異,不禁問道:“小姐可是想到了什麽?”
趙郡然趕緊對二人道:“你們在房裏尋一尋,是否有什麽可疑之物,我的症狀應當是中毒了。”
海蘭和清雅一聽趙郡然是中毒了,便趕緊在房裏翻找起來。趙郡然也同她們一道在房裏翻找着,幾人忙活了一刻鍾,幾乎将整個房間翻了個底朝天。
清雅有些疲憊地歎了口氣道:“這該找的地方都找了,也不見有什麽可疑的物件。看樣子小姐的确是因爲染了風寒導緻身體過弱,才會起疹子的。”
趙郡然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口裏嗫嚅道:“該找的地方都找了,也就是說東西應當藏在不該找的地方。”
海蘭疑惑道:“不該找的地方,小姐說的是哪裏?”
趙郡然在房裏走動了一圈,忽然将目光鎖定到了床榻上。她對海蘭道:“将枕頭拿起來讓我瞧瞧。”
海蘭趕緊捧過床榻上的蠶絲芯外包蜀錦枕頭交給趙郡然。
趙郡然仔細聞了聞那枕頭,不禁皺眉道:“看樣子有人在這上頭動了手腳。”
清雅驚訝地張了張嘴道:“不應該啊,小姐的床榻都是清雅****在收拾的,小姐不在府裏的時候,小姐的卧房也是落鎖的。”
“想要動手腳,何必要從房門進來呢。你定然白日裏開着窗子了。”趙郡然道。
清雅想了想,便趕緊惶恐地跪倒在地上:“小姐恕罪,是清雅疏忽了,才會讓歹人有可乘之機的。”
趙郡然擺了擺手道:“此事不怪你,既然人家要害我,總是有千百種法子的,即便是防也防不住的。”
海蘭滿臉焦急地問道:“小姐,您可曾知曉自己中的是何種毒,又當如何才能驅毒?”
“單憑上面的氣味,隻能判斷出個大概,然而有好幾種毒都有此種氣味。它們雖都是毒藥,但毒性卻是相差甚遠,一旦用錯解藥,隻會适得其反。”
海蘭記得跺了跺腳,咬牙道:“不如我去查查是誰要害小姐,将她揪出來讓小姐發落!”
趙郡然冷笑道:“還能有誰,這府裏最希望我死的便隻有邵敏茹了。”
如今邵敏茹身邊并沒有可用的丫鬟婆子,應當是不可能差遣人對趙郡然下毒的。海蘭想到這裏,隻覺得有些不大可能。她正要開口提醒趙郡然,卻聽趙郡然道:“有錢什麽事辦不到,邵敏茹是府裏的大小姐,府裏有多少人擠破了腦袋隻求爲她賣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