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有些不高興地撇了撇嘴,拉着邵婉茹頭也不回地走了。
秦蕙蘭跟着陸媽媽進了老夫人的屋子,此時蘇秦已經替老夫人換過了幹淨的衣裳,又爲她掃了一層脂粉,看起來終于精神稍好一些了。
老夫人就着蘇秦的手喝了一口茶,方才對秦蕙蘭道:“勞你們爲我擔憂了,趁着我眼下謹慎尚好,有幾件事我要囑咐你。”
秦蕙蘭見老夫人面色憔悴,但似乎怕衆人爲她擔憂,她依舊強打起身子,嘴角總是挂着一副吃力的笑容。秦蕙蘭強忍住淚意,壓低了身子,将耳朵貼在老夫人嘴邊道:“母親請講。”
老夫人道:“第一件事,你爲人仁慈善良,這是好事。但府裏人并不是如表面看起來那般和和氣氣,因此你還是需要拿出點當家主母的魄力來。”
秦蕙蘭點了點頭。
“第二件事,依照主制,你若生下女兒,名字是要由我來起的。但你還有四個多月才分娩,我怕是等不到的。因此這女兒家的名字我已經寫在紙上,如今由蘇秦收着。”
秦蕙蘭不禁紅了眼眶,她輕輕颔首道:“讓母親費心了。”
老夫人微微歎息了一聲,吩咐蘇秦扶她坐起來。秦蕙蘭在老夫人身後放了一個靠墊,說道:“母親歇息一會兒再吩咐也不遲。”
老夫人道:“無妨的,這第三件事說完我便放心了。府上的幾位小姐都到了婚配的年紀,尤其敏茹,今年是時候該許婆家了。你身爲母親,務必要爲她們多操心才是。府裏的五個小姐,你都要記挂在心上,每個人的婚事都得操辦風光了。”
秦蕙蘭柔聲道:“母親放心,她們的婚事,蕙蘭都會盡心盡力的。”
老夫人終于放心地閉上了眼睛,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像是累極了一般。
秦蕙蘭陪着老夫人坐了片刻,見趙郡然與蘇秦她們都在忙碌着,一刻也不得閑,便對張媽媽道:“你快去多派幾名伶俐的丫鬟過來,替趙小姐她們一起研磨草藥。”
張媽媽正要離去,老夫人卻是趕忙阻止道:“我誰也不要,蘇秦她們辛苦些無妨的。”
趙郡然點頭道:“是啊,祖母這裏有我們幾個伺候便足夠了。”
秦蕙蘭見她們俱是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便也就不再多言,忙起身朝老夫人欠了欠身,便告辭了。
此時邵婧茹一直等候在老夫人的房門外,陸媽媽勸說了她好幾次先回自己的院子去,她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走。直到趙郡然從房裏走出來,邵婧茹方才歡喜地迎上去,說道:“郡然姐姐,你快去我房裏坐坐吧。”
趙郡然動了動脖子,說道:“還是改日吧,今日忙活了一個多時辰,我實在累得慌。”
邵婧茹笑道:“那我便去你房裏,我們好好聊一聊。”
趙郡然淡淡地點了點頭,吩咐海蘭去沏茶。
邵婧茹跟着趙郡然進了房間,不等趙郡然開口便自行坐了下來。她對趙郡然道:“方才我使了苦肉計,本以爲長姐會對雲染動恻隐之心,誰知她竟然不在乎雲染的死活。郡然姐姐你覺着該怎麽做才能将雲染弄到長姐身邊去?”
“我已然同你說過,我要讓雲染自己走到邵敏茹身邊去,既然你如今弄巧成拙,我便也無法了。”趙郡然口氣淡淡道。
邵婧茹一臉焦急道:“郡然姐姐不如你再想想辦法,反正長姐并未有所懷疑。”
趙郡然似笑非笑道:“說到底你不就是爲了見曹公子一面,罷了,你也不必這般折騰了。雲染到底蠢笨了些,我不打算将她送去邵敏茹那裏了。至于你的事,等我有機會遇上六殿下,便替你想辦法安排便是。”
邵婧茹喜不自勝,她忙端起茶盞對趙郡然道:“我以茶代酒敬你!”
趙郡然并未回敬,隻是點了點頭。
海蘭将邵婧茹送走後,便站在趙郡然身後,替她輕輕揉捏着肩膀。
趙郡然似乎有些疲憊,單手支着額頭,閉起眼很快便要睡去。就在這時候,海欣忽然進了房間。
海蘭朝海欣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說道:“小姐累了,有什麽事等她好好休息片刻再說也不遲。”
話音剛落,海蘭卻聽到趙郡然喃喃道:“海欣過來必然是急事,讓她說吧。”
海欣上前兩步,帶着幾分歉意朝趙郡然點了點頭,說道:“寨主新派來的人已經在栖霞酒樓等着小姐了。”
趙郡然微微颔首,掩嘴打了個哈欠道:“我暫時沒有精力見他,你且将他安頓在酒樓裏,等過些日子我自會去見他的。”
海欣依言稱“是”,擡眸見趙郡然微微垂下眼睑,的确是十分疲憊的樣子,便無聲地離開了。
這日老夫人得趙郡然施針後,病情倒也穩定,下午時分喝下了一碗粥,便一直睡到傍晚才起。
邵振楠前去探視了幾次,直到老夫人睡醒,方才能夠進得屋去。邵振楠見老夫人已然醒來,便趕緊吩咐蘇秦去請趙郡然過來。
老夫人語重心長道:“郡然也忙活了許久,就讓這孩子好好歇一歇吧,她若是累壞了身子,誰來照顧我。”
邵振楠卻是不依,執意吩咐蘇秦去喚趙郡然。
才剛睡下未多時,趙郡然便被蘇秦從睡夢中喊醒了。她随意挽留個發髻,便跟着蘇秦進了老夫人的卧房。
邵振楠對趙郡然淡淡道:“往後别盡顧着歇息,你祖母這裏可要多照看着些才好。”
老夫人有些責備地朝邵振楠橫了一眼,随後便吩咐他趕緊離開。
邵振楠心頭擔憂着老夫人,說什麽也不肯離開。他對老夫人道:“待郡然爲母親複診過後,兒子再離開也不遲。”
趙郡然便隻得替老夫人把了脈,又翻起眼皮看了看眼球,随後道:“請義父放心,目前祖母情況很穩定。”
邵振楠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朝老夫人拱手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