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吃痛地揉着臉頰,雖有怨言,卻到底不敢出聲。她心想着自己打也挨了,邵婧茹交代的說辭也都一字不落,結果邵婧茹還覺得是她過于蠢鈍,才将事情辦砸了的。
春桃将見雲染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便将一塊繡帕遞給她,柔聲道:“趕緊擦一擦吧,淚水糊在臉上,吹冷風仔細臉頰痛。”
那被風吹的痛比起幾耳光的痛楚,隻怕是小巫見大巫了。雲染有些不痛快地點了點頭,接過帕子在臉頰上輕輕按了按,卻還是不禁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跟随邵婧茹回到院子裏,春桃對雲染道:“你先回房裏去,免得小姐不高興。一會兒我給你送一瓶活血化瘀的藥膏過去,多抹一些在臉上方才好得快一些。”
雲染離開後,三姨娘從房中走出來,見邵婧茹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不禁問道:“出什麽事了?是誰惹你生氣了?”
邵婧茹并未作答,隻是問三姨娘道:“娘親,你可否去祖母那裏打聽打聽,郡然究竟何時才能回府?”
三姨娘道:“這府裏有她沒她日子不是照樣過,她是否回府與我們有何幹系?”
邵婧茹執拗道:“你不懂,總之讓你去問,你便趕緊去就是了。”她說着便推推搡搡地将三姨娘往院子外面趕。
三姨娘一臉不解地看着邵婧茹,這丫頭莫不是魔障了。她與趙郡然并無多少交情,趙郡然被皇後留在宮中,她瞎着急個什麽勁兒。雖然三姨娘心裏這樣想,但到底還是拗不過女兒的倔脾氣。
被邵婧茹推出院子後,三姨娘便隻好往壽緣堂去了。
就在這時候,陸媽媽忽然緊趕着跑來這裏,氣喘籲籲地對三姨娘道:“老夫人……老夫人方才暈過去了,三姨娘和二小姐趕緊過去吧。”
三姨娘聞言趕緊跑回院子裏,拉着邵婧茹不由分說便往壽緣堂跑。
陸媽媽年紀大,到底比她們慢了幾步,等她感到壽緣堂的時候,夫人、小姐、姨娘們都已經在老夫人的屋子外頭候着了。
衆人聽聞老夫人昏過去了,面上滿是焦急的模樣,但怕驚擾了老夫人,卻是無人敢出聲。
陸媽媽對諸位道:“還請夫人、小姐、姨娘們稍後片刻。蘇秦已經去請大夫了,稍後大夫來了,待瞧過老夫人之後,諸位再請進去。”
秦蕙蘭小聲問道:“老夫人爲何會暈過去的?”
陸媽媽道:“老夫人本就身子不大好,最近老夫人****都要服用趙小姐當天開的藥方。隻因趙小姐今日在宮中,老夫人沒能來得及服藥,便是平白無故昏過去了。”
秦蕙蘭歎息道:“郡然不在府裏替老夫人把關的确是不行的,隻是她到底是被皇後娘娘留在宮中的,我們總不能貿然去要人。”
邵婧茹眼珠子一轉,說道:“不如就由我去一趟宮門口,想辦法讓守衛向皇後娘娘遞句話。皇後娘娘仁慈,定然不會眼見着祖母病情加重坐視不理的。”
秦蕙蘭正要點頭,邵敏茹卻是道:“二妹妹不常去宮中,隻怕守衛不認得她,依我看不如就由我去吧。”不等秦蕙蘭點頭,邵敏茹已經吩咐管家去準備馬車了。
邵婧茹趕緊朝秦蕙蘭遞了個眼神,然而秦蕙蘭還沒來得及開口,邵敏茹便已經快步離去。
“母親,長姐向來與郡然不合,隻怕她會生出什麽事端來也未可知。”邵婧茹小聲在秦蕙蘭耳邊道。
恰巧此時蘇秦正領着大夫進來,見到衆人都在這裏,忙朝主子們欠身。
秦蕙蘭一臉急切道:“不必多禮了,快将大夫帶進去吧。”
邵婧茹再次朝秦蕙蘭遞了個眼神,還想再提醒邵敏茹進宮的事,卻見她也已經跟着大夫進了老夫人的卧房。
三姨娘小聲對邵婧茹道:“如今夫人還未在府裏站穩腳跟,你祖母千萬不能出事。你快去跟着你長姐一道去,這裏你守着也是無用。”
聽到三姨娘如是說,邵婧茹如蒙大赦一般,趕緊追着邵敏茹去了。
邵娟茹緊緊攥着帕子,心裏七上八下,她此刻也恨不得跟着她們一道去宮裏,早早地将趙郡然接回來。然而她又深怕老夫人萬一支持不住,彌留之際想見自己最後一面,便隻得按耐住性子與衆人一道等着。
大夫進去了足足半個時辰,方才走出來。
邵娟茹迫不及待走上前去問道:“大夫,我祖母可好?”
大夫搖了搖頭道:“恕我醫術不精,你們還是另請一名大夫過來瞧瞧吧。”
邵娟茹聞言頓時落下淚來,她滿臉懇切道:“還請大夫再替我祖母瞧一瞧,大夫不必顧忌草藥名貴,即便是再貴重的草藥,我們也不會吝惜的。”
“老夫人的病并不是單靠名貴的草藥便可治好的,她器官功能衰退,隻怕華佗在世也是治不好她的。她如今服食的那些草藥,也不過是續命罷了。”
邵敏茹聽大夫說到“續命”二字,險些就要昏厥過去。
三姨娘和四姨娘趕緊将她扶回房去。
秦蕙蘭朝大夫欠了欠身,柔聲道:“這件事還望大夫保密才是。”
大夫點了點頭,拱手離去。
彼時邵振楠接到小厮的消息,也緊趕着回到了府中。她一進相府便往壽緣堂趕來,見妻女們都在,不由呵斥道:“你們在這裏做什麽,沒得打擾了母親休息!”
陸媽媽對邵振楠道:“老爺息怒,是老夫人一早的時候就交代了的。她若哪一日昏厥過去,一定要将夫人小姐們都請來這裏候着,她有話要交代諸位。”
邵振楠這才緩和了些面色,他看向秦蕙蘭道:“可曾請過大夫?”
秦蕙蘭歎息道:“大夫說母親各項器官衰退,隻怕是藥石無靈的。”
邵振楠有些痛苦地閉了閉眼,他是個孝子,面對自己母親的生老病死終究是心痛萬分。他沉吟了片刻,對秦蕙蘭道:“你先命人去多請幾名大夫過來,我這就去将張禦醫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