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放心地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明日便讓郡然去知會段禦醫來提親。”
次日老夫人果然将趙郡然喚到了房中,将一包銀子交給趙郡然道:“這裏是一百兩銀子,你将他轉交給段禦醫,告訴他盡快将婚宴操辦好,下個月初八是良辰吉日,正好可以讓他與蘇秦拜堂成親。”
老夫人自知命不久矣,自然是要盡早将身邊人安排妥當的。因此趙郡然聽聞老夫人要在下個月就替蘇秦與段明瑞辦婚事的時候,并沒有感到驚訝。趙郡然也十分清楚蘇秦在老夫人心中的分量,一個跟随自己多年的貼心丫鬟,并不會輸給自己的孫女。她手中那包沉甸甸的銀兩還給老夫人,說道:“明瑞哥定然會将婚事辦得風光體面,祖母無需爲他操心的。”
“他才剛進禦醫院,領的俸祿微薄,又有不少地方要疏通打點,必然是存不下多少銀兩的。這些銀子都是我的體己銀子,他拿着便是。”
趙郡然微笑着道:“明瑞哥醫術高明,很是得太後陛下的賞識,雖是才剛進禦醫院,卻已經得了不少賞銀。”
老夫人聽她如是說,便也就不再堅持了。她吩咐陸媽媽将銀子收好,又對趙郡然道:“婚事雖趕得急了些,但你要記得告訴段禦醫,該有的禮數,一樣也不能少。”
趙郡然福身颔首道:“祖母放心,郡然必定将話帶到。”她心想着離婚期不過二十餘日了,若是拖一日便少一日準備的時間,便趕緊對老夫人道,“祖母若無事吩咐,郡然這便進宮去。”
老夫人點了點頭,忙讓陸媽媽去吩咐馬車。
趙郡然進宮的時候,爲怕耽擱時間,便沒有走甬道,而是沿着小道往禦醫院去了。
海蘭陪着趙郡然進了禦醫院,見院判和段明瑞正站在一大堆草藥旁邊仔細查驗着。趙郡然朝院判福了福,卻是安靜地站在一旁,且看着兩人查驗。
段明瑞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他時不時地看看趙郡然,想要同她說話,卻又礙于院判在場,到底還是不露聲色。
趙郡然覺得段明瑞自打進宮之後,便是比從前沉靜内斂了不少。她放心地點了點頭,依舊安靜地站在一旁。
兩人探讨的功夫,一名長相乖巧的宮女快步走了進來,她一臉急切地對院判道:“我家主子将要臨盆,眼下痛得厲害,禦醫們快過去瞧瞧吧。”
趙郡然一眼便認出了那宮女是在何采女身邊伺候的,她聽聞何采女即将臨盆,便趕緊走到她面前道:“眼下穩婆和乳母可在産房裏?”
“趙小姐,原來你在宮裏,真是太好了。”宮女并未答話,隻是拉着她快步往何采女的寝宮去了。
院判和段明瑞也趕緊放下東西,吩咐藥童背上了藥箱,快步出了禦醫院。
趙郡然率先趕到何采女宮中。
何采女不比邵貴妃生産之時,眼下皇帝和皇後都不曾前來。産房外除了幾名丫鬟太監,便再無其它人了。
此時兩個穩婆和乳母都在産房裏忙碌着。好在何采女面色紅潤,隻是因爲陣痛,一時間無甚力氣。趙郡然洗淨手進了産房,走到何采女身旁道:“何采女無需害怕,龍子胎位正,想來并不會令何采女吃太多苦的。”
何采女見趙郡然來了,眉間的皺褶終于舒展了幾分。她緊緊握住趙郡然的手,問道:“陛下可是在外面?”
趙郡然微微點了點頭,笑道:“陛下正在外面候着呢,你安心便是。”
何采女愈發放松了幾分。
趙郡然握了握何采女的手,又道了幾聲安慰話,便退到一旁,對穩婆們道:“還請穩婆們用心些才好。”
穩婆們自然認得趙郡然,上一次邵貴妃生産,全靠趙郡然力挽狂瀾,救下了邵貴妃的性命。她也是由此而更得皇後的賞識,穩婆們縱然敢怠慢何采女,也決計不敢在趙郡然面前含糊,
趙郡然對何采女道:“何采女隻需依照穩婆們的口令用力便是,郡然在一旁守着,保證萬無一失。”
穩婆們不停地忙碌着,一忽兒吩咐宮女燒水,一忽兒替何采女輕撫肚子。而院判和段明瑞是男子,自然進不得産房,便隻是候在外頭待命。
如此趙郡然便在産房裏等了近一個多時辰,何采女終于誕下了一名小公主。
穩婆們疊聲道着“恭喜”,卻是有些言不由衷。
何采女聽聞是一位公主,心中歡喜不已。她對趙郡然道:“公主好,公主乖巧懂事,很是貼心。”
趙郡然含笑點了點頭,心想着何采女不懂得爲自己籌謀,這樣的恬淡性子,的确還是公主傍身來得好。她走到何采女身旁,看了一眼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嬰孩,隻見她雖未長開,卻已然能夠瞧出是個美人兒。
她不由想起自己的女兒,剛出生的時候,也是這般的粉雕玉琢,這般的可人。然而邵敏茹終究連一個孩子都不肯放過,竟是忍心對一個孩子下手。
她強迫自己抛開前世的種種不快,對何采女福身道:“郡然恭喜何采女。”
話音剛落,産房外響起了皇後的聲音:“将門打開,本宮要進去瞧一瞧何采女和小公主。”緊接着便是“吱呀”一聲,皇後已然穩步走了進來。
何采女正要起身向皇後請安,卻聽皇後道:“你才剛生産完,切莫亂動傷了元氣。”
趙郡然朝皇後福了福,躬身退到一旁。
皇後看了趙郡然一眼,說道:“可巧你在這裏,本宮正要召你入宮呢。”
趙郡然應了聲“是”,就見皇後十分歡喜地将小公主抱過了。皇後對何采女道:“陛下不便進産房,因此便命本宮前來探視。陛下賞下了不少滋補的藥材,本宮已經命禦膳房的人做成了湯羹。”說罷她又回頭對趙郡然道,“此次何采女生産,你盡心守護,本宮也應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