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默聰依言往自己的袖子裏翻了翻,又看了一眼身上的玉佩,卻見銀兩玉佩都還在,不禁疑惑道:“若非爲财,将我打暈了卻是說不通啊。”
羅啓煜也心生蹊跷,夏默聰雖然纨绔,但也非不知分寸之輩。除了學業不精,喜歡揮霍以外,他在外的名聲并不差。這樣的人,必然是不會結實什麽仇家的。可若非同他無仇,又豈會有人将他打暈了,又綁成這般樣子呢。
羅啓煜看了錢沐陽一眼,見錢沐陽此刻正注視着夏默聰的後腦,心中便萌生起一個念頭。他朝夏默聰微微一笑,說道:“夏兄若信得過我,我便替夏兄好好查一查。”
夏默聰感激地抱了抱拳道:“如此就有勞六殿下了。這件事到底容易惹來非議,還望六殿下暫且不要告知任何人。”停了停,他又道,“尤其是我父親那裏,免得他多心了。”
羅啓煜凝眸看了他一眼,随後笑道:“夏兄放心,我定然會替夏兄守口如瓶的。”
夏默聰再次朝羅啓煜抱了抱拳,便下了馬車。
錢沐陽将地上的紗布拾起來,一點一點慢慢查看着。過了許久,他方才停下手上的動作,說道:“紗布上有血迹,看來夏公子的确是遭人襲擊了。”
羅啓煜掀起車窗簾,望着夏默聰的背影,見他一面捂着後腦一面慢慢走近夏府,方才點了點頭道:“此事我本可撒手不管,可既然有人将他扔進了我的馬車裏,我便不得不查一查了。”
他說罷便從錢沐陽手裏取過一截紗布,仔細看了看,覺察到那紗布質地十分柔和,雖非上品,卻也絕非窮家小戶用來蒸菜品時所用的那種,便對何子瀾道:“你去京師幾家貴族常去的布莊打聽打聽,今日有何人購買了數卷此種紗布。”
何子瀾接過羅啓煜手中的紗布,便趕緊下了馬車去打聽。
錢沐陽從座位底下翻出水囊,遞給羅啓煜道:“六殿下且喝一口溫茶。”
羅啓煜喝了一口茶,卻見趙郡然與海蘭正從馬車邊上走過,兩人行色匆匆,像是十分急切的樣子。
他趕緊将水囊交給錢沐陽,獨自一人下了馬車,然而眨眼的功夫,趙郡然和海蘭卻已經在街頭消失了。他心下疑惑,論說趙郡然應當是認得自己的馬車的,何故從他馬車邊上經過,她竟是不曾察覺呢。
想到這裏,羅啓煜不禁心生擔憂。他趕緊順着趙郡然方才消失的方向找去,果然瞧見趙郡然帶着海蘭進了一家布莊。
海蘭對店家道:“方才我們來你這裏買紗布的事,還請你不要告知任何人。”海蘭說着便從袖子裏摸出一個銀錠子,交給店家。
趙郡然問店家道:“不知店家這裏可有鋒利些的剪子?”
不等店家開口,羅啓煜便快步進了布莊。他飛快地将趙郡然拉到一旁,問道:“你要紗布和剪子是爲了做什麽?”
趙郡然見羅啓煜出現在這裏,不由有些驚訝。
羅啓煜道:“可是你将夏默聰丢進我馬車裏的?這是爲何?”
趙郡然一臉不解地望向羅啓煜,她滿是疑惑道:“六殿下此話從何說起?”
此言一出,羅啓煜便隐約覺察到了夏默聰的出現并非歹人所爲,恐怕是夏默聰自導自演的一場戲。他問趙郡然道:“你買紗布是爲何事?”
趙郡然看了看四周,見布莊裏偶有小姐夫人進出,便說道:“這件事可否過些日子再告知六殿下?”
羅啓煜見她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便也不再多問,他點了點頭道:“那你總能告知,爲何與夏默聰結下仇怨。”
“是我與夏莫瑤結下了仇怨,而非夏默聰。今日怕不是夏默聰自導自演,而是夏莫瑤演的一出好戲吧。”趙郡然淡淡一笑,言語間盡是輕蔑,她擡眸對羅啓煜道,“今日郡然還有要事急于回府,等改日再向六殿下答疑。夏莫瑤既然想借機誣陷我,六殿下便順勢助她便是了,我正好可以看看她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羅啓煜見她一副十分笃定的樣子,方才放心地點了點頭。他柔聲對趙郡然道:“那我便送你回府。”
趙郡然并未推辭,她朝羅啓煜微微福了福,便跟着他上了馬車。
将趙郡然送到相府門口以後,羅啓煜便又再次去了一趟夏府。此番前去,接待羅啓煜的是夏默聰。
夏默聰見羅啓煜才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便趕回來了,不由感恩戴德地朝他抱拳。又親自替他斟了茶,方才問道:“不知六殿下是否已經查到那歹人的下落?”
羅啓煜沉吟着撫了撫鼻梁,一副十分爲難的神情。
夏默聰還欲再追問,夏莫瑤卻是快步走了進來。她朝羅啓煜福了福,說道:“方才莫瑤聽兄長說起,他遭歹人暗算,幸得六殿下相救,方才有驚無險。莫瑤替兄長拜謝六殿下。”她說着便欲盈盈拜倒。
羅啓煜忙虛扶了一把,對夏莫瑤道:“舉手之勞罷了,況且也說不上相救,隻是歹人恰好将夏兄放在了我的馬車裏。”
夏莫瑤再次朝羅啓煜恭敬地福了福,說道:“兄長說六殿下已然去替他追查歹人的下落了,不知六殿下可有查到什麽眉目。”
羅啓煜隻是淡淡一笑,并不作答。他看向夏默聰道:“方才夏兄不是說此事你知我知便可,何故夏小姐已然知曉?”
夏莫瑤聞言不禁面色一紅,她垂下頭有些局促地攪了攪繡帕,随後道:“隻因方才兄長回來的時候被莫瑤撞見了他後腦上有傷,莫瑤再三追問,兄長不得已才告知的。”
羅啓煜慢慢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怕隻是個誤會,依我看夏公子還是莫要再追究比較好。”
夏莫瑤美目流轉,不給夏默聰說話的機會,便開口道:“兄長遭此羞辱,終究是不能姑息歹人的,還望六殿下告知是何人所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