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府二姨娘求助般看向夏莫瑤,眼中盡是擔憂之色。
夏莫瑤微笑着對趙郡然道:“我們二姨娘向來菩薩心腸,對誰都是不忍心責罰的。但趙小姐說得在理,對這些心懷鬼胎之人,的确是不能姑息的。不過這裏多是女子,讓大家看着一個男子挨闆子,終究是不妥的。不如就将他帶下去打闆子,一會兒我再查驗。”
趙郡然笑容溫和,她朝夏莫瑤颔首道:“夏小姐說得是,那就讓諸位丫鬟媽媽們都散了吧。我們且在這裏瞧着些,他萬一有個好歹,我還能幫襯着點。”
夏莫瑤微微眯眼瞥了趙郡然一眼,她深怕趙郡然已經猜到了什麽,隻得強笑着點頭道:“如此也好。”
夏府二姨娘張了張嘴,正要開口,卻見有兩名小厮擡着闆凳和木棍往這裏來了。
“你們都下去吧。”夏莫瑤對丫鬟們道。
趙郡然吩咐蘇秦和海蘭也退走,她對夏莫瑤道:“那便開始吧。”
小厮們十分爲難地看了夏莫瑤一眼,磨蹭着将闆凳放好,卻是誰也不敢上前去将那男子帶過來。
夏莫瑤呵斥道:“你們愣着做什麽,還不快将他擡上闆凳!”
小厮們隻得依言上前,就在這時候,男子忽然間飛起一腳将其中一名小厮踢開了。他瞪大了眼睛,一臉憤怒地看着夏莫瑤和二姨娘道:“妹妹、娘親,你們居然打算對我動真格?”
此言一出,趙郡然的面上頓時閃現出驚訝之色。她滿是不解地看着夏莫瑤道:“他是夏府的公子?”
夏莫瑤正要否認,卻聽二姨娘噗通一聲跪倒在夏莫瑤面前道:“小姐,求求你饒了我家聰兒吧,他好歹也是爲你辦事啊。”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呀!”夏莫瑤猛地後退了一步,一臉局促道。
夏默聰擡眼看到自己的面前站着兩名小厮,那小厮手裏各拿着一根四尺長的木棍。又見她娘親正跪倒在夏莫瑤面前磕頭,不由心中火起。他滿面怒色地對夏莫瑤道:“你這是要打你哥哥闆子嗎?我好心替你辦事,你居然過河拆橋!”
趙郡然微笑着走到夏默聰面前,欠了欠身道:“原來是夏府的公子,郡然冒犯了公子,還望見諒。”
夏默聰這才想起自己中了蟾毒,他一時間不敢再亂動,便放柔了語氣對趙郡然道:“是我蠢鈍,聽從了我妹妹的話冒犯趙小姐,該緻歉的人應當是我才對。”
趙郡然含笑道:“公子倒也不曾冒犯郡然,隻是夏府的丫鬟受了驚吓,還請公子予以安撫才是。”她又回頭對夏莫瑤道,“既然是夏府的公子,便隻當誤會一場吧。”
隻當誤會一場,言下之意便是夏默聰原本是有罪的。夏莫瑤冷冷地望了趙郡然一眼,卻見她正目光淩厲道看着自己,然而她的面上笑容溫和,一時間讓人覺得此人十分的陰沉難測。
夏莫瑤心中不由生了一絲惶恐,趙郡然究竟是何性子她尚不清楚,但單憑她一個山野女子能夠得到羅啓煜和皇後的厚愛,想來城府必定極深。如今她得罪了趙郡然,不知道她是否當真肯就此罷休。
夏莫瑤頓時有些後悔起今日的舉動了,她原本是想讓自己的哥哥毀了趙郡然的名節,如此羅啓煜便可對趙郡然死心了。然而這下可好,她不僅讓自己的哥哥名譽掃地,還要賠上自己的好名聲。
趙郡然見她面上有些惶恐,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涼意,面上卻是笑道:“出了這樣的事也不見夏夫人,想來夏夫人是不在府中的,那麽郡然便告辭了。”
“慧珠,你送一送趙小姐。”夏莫瑤朝趙郡然淡淡一笑,吩咐身後的丫鬟。
趙郡然微微颔首,走到夏默聰身旁,似笑非笑地說道:“這件事傳出去可大可小,郡然覺得夏公子若要保全自己的名聲,最好還是娶了那位受驚的丫鬟比較好。”她又從袖子裏摸出一個陶瓶,從裏面倒出一粒褐色的丸子交給一旁的小厮道,“将它用溫水化開後讓你家公子服下。”
夏默聰覺得趙郡然的話聽似勸告,但細細思量,卻像是在威脅他。然而他現在已經别無辦法,如果這件事被趙郡然宣揚出去,再添油加醋一番,恐怕這輩子他都别想在朝臣面前露臉了。
夏默聰無奈地點頭笑道:“趙小姐的話在理。”
眼見着趙郡然走出夏府後,夏莫瑤快步往夏默聰走了兩步,她惡狠狠地等着夏默聰道:“難怪父親總說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連這樣的小事你也做不好。”
夏府二姨娘橫了夏莫瑤一眼,涼涼道:“小姐雖是嫡出,但長幼尊卑終究還是要遵守的。聰兒是小姐的兄長,小姐豈能如此說你的兄長。”
夏莫瑤氣得兩眼發直,她猛地跺了跺腳,扭身離去。
趙郡然帶着海蘭和蘇秦走出夏府,面上便換上了一絲鄙夷的神色。
海蘭問趙郡然道:“小姐幾時藏了蟾毒的?”
“哪裏有什麽蟾毒,隻是方才讓你準備的迷魂藥罷了。我原以爲夏莫瑤會使出什麽厲害的手段,沒想到卻是連三歲孩童都不如。府裏的内部矛盾都擺不平,便妄圖讓他們來對付我。”
蘇秦垂眸道:“今日蘇秦沒能幫上趙小姐,實在是慚愧。”
趙郡然笑道:“這樣的場面,你們本就插不上手,無妨的。”
蘇秦點了點頭,卻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趙郡然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真心是爲自己擔憂,心中便對蘇秦更添了幾分好感。老夫人将蘇秦安排給了自己,憑蘇秦的沉穩和忠心,将來能夠成爲自己的助力也未可知。
幾人回到相府,老夫人聞詢了趙郡然關于夏夫人的境況,趙郡然隻是随意答了幾句。
老夫人說道:“這夏夫人也是奇怪,自己的母親仙逝,怎麽還會在夏府待着呢。”
趙郡然含笑不語,面上露出幾分爲難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