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秦蕙蘭已然被張媽媽攙扶着走了進來。
秦蕙蘭微笑着對對衆人道:“怎麽都在外面站着?”
老夫人見她安然無恙地走進來,方才松了一口氣,柔聲問道:“你去了哪裏,怎麽一聲不吭就出去了?”
秦蕙蘭滿面愧疚道:“勞母親憂心了,蕙蘭本是想出來如廁的,但因見敏茹十分焦急的樣子,便讓張媽媽扶着去别處了。”
老夫人看了邵敏茹一眼,神色間帶着一絲責備。
邵敏茹卻是一副十分坦然的神色,她微微笑道:“啊,夫人怎不告知敏茹,真是慚愧了。”
她的面上分明就沒有一點慚愧之色嘛。
老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卻是沒有多言。
秦蕙蘭隻是朝邵敏茹淡淡一笑,随後便對老夫人道:“外頭香火味重,母親快進去吧。”
衆人進了禅房,邵敏茹慢走了兩步,對邵婧茹道:“二妹妹如今倒是慣在背後捅人了。”
邵婧茹一副十分迷惑的模樣,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說道:“我一個弱女子連匕首都拿不住,長姐說的是哪裏話呢。”
邵敏茹冷冷笑了一聲,說話的口氣輕飄飄的,卻是帶着警告的意味:“婧茹妹妹往後還是先将自己管好了,有時候好奇是會害死貓的。”
“真不明白你在說什麽。”邵婧茹把頭一扭,憤憤然進了禅房。
三月的暖陽仿佛嬰孩的小手一般柔軟溫熱,輕輕地從臉頰上撫過,實在讓人無比的舒心。趙郡然陪着何采女在寝宮的花園裏喝茶。因何采女月份大了,卻是無法久坐的,因此每過一盞茶的功夫,便要起身走動一會兒。
何采女見趙郡然跟在自己身旁,雖然笑着,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不禁道:“六殿下已然回京多日,理應陛下應當信守承諾,将趙小姐放出宮去才是的。”
趙郡然苦笑了一聲道:“隻怕六殿下不提,陛下便也忘了這回事了。”
皇帝豈會忘了呢,隻怕是羅啓煜早已經将趙郡然跑到九霄雲外去了吧。
何采女看了趙郡然一眼,微微歎息了一聲。男人都是薄情寡性的,身在帝王家的男人更是如此。
趙郡然陪着何采女在園子裏走了一會兒,見青兒快步走了進來。青兒的面色有些難看,像是遇上了一件十分害怕的事一樣。
何采女問道:“怎麽見你風風火火的?”
青兒朝何采女匆匆一福,說道:“方才有人在相府義塾的井裏發現了一名男子,那男子是被人吊在井裏的。如今還留着一口氣在,府尹聞訊了男子是誰将他丢進去的,他便隻說了三個字。”
何采女好奇道:“哪三個字?”
青兒看了趙郡然一眼,有些爲難地說道:“那男子說……說了‘趙小姐’三個字。”
趙郡然的神色十分平靜,她像是在聽一個有趣的故事一般,微笑着問道:“那男子如今在哪兒?”
“青兒倒是不曾打聽到,隻是聽聞這會兒陛下正派汪公公趕着往這裏來呢。趙小姐莫不是被人陷害了,這可如何是好?”
何采女也跟着急道:“是啊,你這些日子一直在宮中,又如何會将人丢入井中呢,這裏頭定是有什麽人要陷害你呢。”
趙郡然微笑着道:“的确是郡然将他送到井裏去的,那已經是十幾天以前的事了。”
青兒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十幾日了,他竟還活着?隻怕早已經餓死了才是。”
趙郡然道:“我将他扔下井裏的時候,順便也丢了一塊餅餌下去,正好懸挂在他面前。”
何采女聞言不禁冷汗四起,趙郡然看着花容月貌、柔順溫和,沒想到竟然這般心狠手辣。好好的一個人,竟被她在井水中浸泡了十幾日,這期間便隻有依靠一個餅充饑。
究竟是多大的仇恨,才會令趙郡然如此?
趙郡然見何采女面色發白,顯然是被此事驚愕到了。她對青兒道:“汪公公想來快到了,你趕緊将何采女扶回寝殿,免得被我受牽連。”
何采女到底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趙郡然會做出如此惡毒之事的,她點了點頭,對趙郡然柔聲道:“你萬事小心才是。”
趙郡然點了點頭,目送何采女進了寝殿。
很快汪公公便到了,他見趙郡然此刻正站在寝宮門口,不禁微微一愣,随後笑道:“趙小姐這是在迎接我嗎?”
趙郡然含笑點頭道:“郡然聽聞汪公公要過來,便再次等候。”
汪公公笑道:“趙小姐還真是客氣。”他說着做了個請的動作。
趙郡然跟随汪公公往武德宮的方向去了。
這一路上,汪公公倒是對趙郡然客氣有加。趙郡然雖是去接受皇帝審問的,但汪公公并不曾将她當過罪犯看待。汪公公果然是皇帝身邊的人,無論是誰,他都以好顔色待之,凡事都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的。
經過禦花園的時候,汪公公忽然停下步子,對趙郡然微笑着道:“趙小姐,涼亭裏有個人在等你呢。”
趙郡然聞言不禁向涼亭看去,見紅漆朱瓦之下正立着一名男子,那男子風度翩翩,氣質卓然。神色間帶着一絲溫和氣質,他灼灼的眼神正望向這裏,眉目間盡是溫柔之色。
汪公公站到了遠處。
趙郡然朝他欠了欠身,便往涼亭的方向走去。
站在涼亭下的男子快步走了出來,在趙郡然面前停下步子,說道:“郡然,那井中之人究竟是否與你有關?”
趙郡然平靜地點了點頭道:“的确是我将他吊在井中的,那人是大宛人,是羅啓煥專門派來殺我的。”
羅啓煜一臉緊張道:“可你前些日子離宮的時候,他已然被父皇關押了,父皇又如何會相信你的話呢?”
趙郡然問道:“你還記得我離開庒揚城的時候,跟在我身邊的阿甯嗎?他的寨主也是羅啓煥的人。”
羅啓煜聞言不由濃眉一挑,說道:“你是想讓那個阿甯去指認刺客?可我瞧着那阿甯有些愚鈍,隻怕未必能夠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