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婧茹微微一笑,忙福身感謝。
秦蕙蘭看向淚眼婆娑的雲染道:“那麽以後你便跟着二小姐吧,切記再也不能莽撞行事了。”
雲染有些遲疑着道:“可是大小姐若是依舊還在氣頭上,雲染到底還是難逃一死的。”
邵婧茹不耐煩道:“你既然依舊是我身邊的丫鬟了,責罰與否自然由我說了算。”她的言外之意就是,管她哪門子的大小姐,也過問不了她房裏的事。
雲染悄然松了一口氣,朝秦蕙蘭福了福,哽咽着道:“雲染謝夫人救命之恩。”
秦蕙蘭淡淡地點了點頭,對邵婧茹道:“我瞧着雲染這丫頭有些死腦筋,往後你還需好好約束着。”她說完便讓張媽媽扶着離開了。
雲染趕忙向邵婧茹福身道:“雲染今後一定竭力伺候二小姐,定不給二小姐惹麻煩。”
邵婧茹的嘴角含着一絲難以名狀的笑意,她點頭道:“以後你便跟春桃好好學着些。”
雲染再次點了點頭,趕緊跟在春桃後面。
邵敏茹院子裏的兩名粗使丫鬟很快便回來了,她們将剛才發生的事同邵敏茹一五一十地說了。邵敏茹聽後面上并沒有表現出多少怒氣來,然而心中已然怒火中燒。
走了一個趙郡然,竟然來一個秦蕙蘭。就連邵婧茹這個膽小怕事的丫頭,如今也跟着秦蕙蘭一起同她作對了。
邵敏茹的食指藏在袖子裏,緊緊地握着拳,像是對這些人痛恨到了極點。
爲什麽一切在潛移默化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從前她是府中人人尊重,父母牢牢捧在手心裏的掌上明珠。而如今,她雖然依舊是嫡小姐,卻有越來越多的人不将她放在眼裏了,甚至連從前那些唯唯諾諾的人也敢公然同她作對了。
這一系列的改變,歸根結底還是因爲趙郡然的出現。是的,便是她的出現,改變了她原本擁有的一切。
邵敏茹想到這裏,不禁咬了咬牙,便擡步走出了院子。她一路往壽緣堂的方向走去,在半路上竟是遇上了秦蕙蘭。
秦蕙蘭看到邵敏茹,怕同她起了沖突,便試圖回避。誰知邵敏茹卻故意快步走到她面前,似笑非笑地說道:“二姨娘這是故意躲着我嗎?”
“還請大小姐注意稱呼。”秦蕙蘭強笑道。
邵敏茹微微眯起美目,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一般,将秦蕙蘭打量了一番,随後道:“不喊你二姨娘,我該喊你什麽呢?夫人?夫人不是已經亡故了嗎?”
張媽媽依然有些聽不下去,她皺了皺眉,對邵敏茹道:“夫人好歹是相府的當家主母,大小姐理應尊重她。”
邵敏茹看向張媽媽,目光中帶着一絲鄙夷。她冷笑着道:“相府及時輪到一個婢子插嘴了?”
秦蕙蘭的面上浮起一絲薄怒,她對這個大小姐已然多家容忍,可邵敏茹呢,卻是處處對她冷嘲熱諷,今日她已然不想再容忍邵敏茹了。秦蕙蘭瞥了邵敏茹一眼道:“我雖是從姨娘做起的,可好歹我是老夫人親自擡上正房的,并不曾用過旁門左道。你若不服,大可以去問老夫人爲何要将我擡上來。老夫人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明日便可請老爺另娶新夫人。”
邵敏茹往秦蕙蘭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掃了一眼,随後道:“二姨娘如今懷中身孕,最好靜心養胎,少管些府裏的閑事,免得動了胎氣。”
秦蕙蘭淡淡一笑,對邵敏茹道:“勞大小姐關心,我定會好好照顧腹中的嫡子的。”
邵敏茹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便擦着秦蕙蘭的臂膀快步離去。
張媽媽有些氣惱地看着邵敏茹的背影,小聲道:“夫人是當家主母,無需對她忍讓的。”
秦蕙蘭有些凄然地說道:“我并非怕她,隻是我如今懷着孩兒,如果與她起了沖突,隻怕她會做出什麽惡事來。你也知道的,這些年她母親一直在悉心教導她,定然是會随了她母親的惡毒性子的。”
張媽媽點了點頭道:“若是這會兒趙小姐在府裏就好了,有她在,任憑大小姐如何弄奸耍滑,她都是有法子避過的。”
秦蕙蘭道:“郡然也不知何時才能回府,我眼見着老夫人的身子一天天變得虛弱。隻怕自己還沒在相府站穩腳跟,老夫人便走了。”
張媽媽趕忙四下裏看了看,提醒秦蕙蘭道:“夫人,這話說不得啊。”
邵敏茹走到壽緣堂門口,匆匆停下步子勻了勻氣息,又換上一副我見猶憐的神情,方才進了壽緣堂。
此刻老夫人剛從佛堂裏被陸媽媽攙扶着走出來,見邵敏茹帶着淚痕走進來,不由心疼道:“敏茹,你這是怎麽了?”
邵敏茹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哽咽着道:“沒什麽,隻是被風沙迷了眼睛。”
老夫人有氣無力地在椅子上坐下來。
陸媽媽問老夫人道:“廚娘已經将燕窩煨了一個多時辰了,老夫人也要吃一些?”
老夫人搖了搖頭道:“最近吃什麽都覺得乏味,倒是浪費了這些好東西。你去命人端來,讓敏茹補補身子吧。”
邵敏茹朝老夫人福了福,方才坐下來。
老夫人朝邵敏茹招了招手道:“來,你坐到祖母跟前來,我們祖孫兩好久沒有閑話了。”
邵敏茹依言坐到了老夫人身旁,執過老夫人的手,帶着幾分撒嬌的口氣道:“祖母可還記得敏茹小時候,便喜歡坐在祖母的腿上,聽您唱童謠?”
老夫人微笑着點了點頭道:“祖母雖人老不記事了,可你和娟茹小時候的事,還是記得的。那時候你們兩個總喜歡圍着我,搶着要坐我腿上。你乖巧懂事,身爲長姐,便總是謙讓娟茹。”
邵敏茹微微一笑道:“娟茹小時候的确是個鬧騰鬼,敏茹哪裏是謙讓,根本就是怕了這個小魔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