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将字條放在燭火上燃爲灰燼,随後将那隻荷包珍而重之地收在了袖子裏。
海欣将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妥當後,便推門出去喚阿甯。
阿甯背着包袱急匆匆走出來,還沒來得及站穩,海欣便将自己手中的包袱抛給他道:“快去套馬,我們準備出發了。”
婆婆聽到她們終于要出發了,趕緊從廚房裏走出來,關切道:“趙姑娘不是說再過兩個時辰才走嗎?怎麽這時候就出發了?”
海欣冷笑道:“婆婆不是說将有一場暴雨嗎?我們自然是要緊趕着走的。”
她的話夾棍帶棒,說得婆婆不免有些尴尬。
阿甯自然還不清楚先前發生了什麽事,見海欣這般冷言冷語,便忙對婆婆道:“她們兩個就是這樣的脾氣,婆婆莫怪。”
趙郡然從房中走出來,對婆婆道:“我們這便啓程了,你好自爲之。”
婆婆疊聲道:“會的會的,你們一路當心。”
三人走到屋外上了馬車,趙郡然對阿甯道:“路上慢一些便是,隻要能夠在天黑之前趕到京師。”
阿甯越來越覺得這兩個女人捉摸不透,但他深知海欣的臭脾氣,并不敢多加言語,隻是依言點頭。
她們趕到京師的時候,正是暮色降臨之時。
京師城樓下進出的行人已然變得稀少,護城軍們守了一天的城門,已然疲憊不堪,因此趙郡然她們的馬車進入京師的時候,倒也沒有被嚴加盤查。隻是問了進出京師的緣由,便放心了。
進入京師後,換做了海欣來駕馬車。海欣把馬車停在了栖霞酒樓外面,對阿甯道:“你且在這裏等着,我先陪小姐去安置。”
阿甯道:“你們好歹該盡一盡地主之宜吧,到了京師總不能還要我自己找地方去住吧。”
海欣冷冷道:“栖霞酒樓三兩銀子一晚,縱然要盡地主之誼,總不能把你安排在這裏吧。”
阿甯笑嘻嘻道:“我倒是不介意,三兩銀子一晚的酒樓,我還沒住過呢。平日裏覺得住客棧都奢侈,今日難得你們……”
他的話還沒說完,海欣便把劍橫在了他的肩頭道:“你若再廢話,仔細我讓你的寨主來爲你收屍。”
阿甯做了個求饒的動作,笑道:“海欣姑娘饒命!”
海欣秀眉擰了擰,厲聲道:“我叫海蘭!”
阿甯嘀咕道:“可我分明聽到趙姑娘喊你海欣。”
海欣将劍移到阿甯的耳朵邊,目光凜然道:“既然耳朵不中用,留着也沒有意思。”
阿甯吓得腿腳發軟道:“海蘭姑娘饒命,饒命啊!”
海欣的臉上露出嘲諷之色,好歹他也是個山匪,居然比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膽小。
趙郡然道:“時候不早了,快随我進去吧。”
阿甯見海欣收起劍跟着趙郡然進了栖霞酒樓,終于松了一口氣。這期間他想過要逃走,免得再成日裏被海欣威脅,過着提醒吊膽的日子。可是他又能跑到哪裏去呢,現在朝廷正在抓捕山匪,他萬一被人認出來,豈不是連活命的機會都沒了。
想到這裏,阿甯還是老老實實地等在了外面。
趙郡然被掌櫃帶上了二樓,她在酒樓的一間上方内安頓下來。海蘭替她取來熱茶後,便對海欣道:“姐姐自去忙吧,我在這裏照顧小姐便是了。”
海欣點頭道:“小姐此去宮中,你千萬不能有所疏忽。”
海蘭笑道:“姐姐放心吧,海蘭在小姐身邊伺候也有半年了,及時疏忽過。”
趙郡然喝了一口熱茶,對海欣道:“你把阿甯安排在僻靜些的客棧裏,爲避免人多眼雜,最好讓他少在外面走動。”
海欣倒了聲“是”,便趕緊離開了。
趙郡然對海蘭道:“你可知興達住在何處?”
海蘭點頭道:“掌櫃将他安排在了賬房邊上的一間卧房裏,這些日子他天天跟着掌櫃學習招呼客人,乖巧得很呢。”
趙郡然聞言不由面帶疑惑地看着海蘭。
海蘭微微一愣,忙擺手道:“小姐放心,他并不曾見到過海蘭的。”
趙郡然對海蘭道:“我包袱裏有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你去問掌櫃兌一些碎銀,留給興達二十兩,餘下的收在身邊。”
海蘭離開後,趙郡然方才坐下來。她取出袖子裏的荷包,緊緊的握在手心裏,回想着那一句“君恩難斷”,隻覺一股久違的安心湧上心頭,令她莫名的歡喜。
次日一早,趙郡然準時起床,用過早膳下樓的時候,見趙興達正在掌櫃身邊說笑。
趙興達看見趙郡然,面上露出一絲喜色。他飛快地跑到趙郡然身邊道:“姐姐,我昨天就聽掌櫃說你回來了,隻因爲太晚了,便不敢來打攪你。”
趙郡然笑道:“興達是個懂事的孩子。”
趙興達擡眸看着趙郡然道:“姐姐這是準備進宮嗎?”
“是啊,姐姐得進宮了,興達在這裏要乖乖聽從掌櫃的話。”她說着便看了海蘭一眼。
海蘭将一包散銀交給趙興達。
趙郡然對趙興達道:“天氣很快就要暖和了,這些銀子留着買些薄衫。”
趙興達接過銀子,見掌櫃替趙郡然開了酒樓大門,不由紅着眼眶叫了兩聲“姐姐,姐姐”。
“姐姐左不過十天半月就回來了。”趙郡然回頭朝他笑了笑,便帶着海蘭出了酒樓。
海蘭陪着趙郡然走在路上,到底天氣已經變得暖合起來,此時雖才剛天明,但趙郡然絲毫不覺得冷。
她對海蘭道:“我讓你帶的東西,你可帶在身邊了?”
海蘭點了點頭,忙将一個手掌大的錦盒交到趙郡然手中。
趙郡然打開錦盒看了一眼,便又遞回給了海蘭。
主仆兩步行到了宮門口,已有侍衛認出了趙郡然。侍衛見到趙郡然,面上露出些微的訝異。
趙郡然将令牌在侍衛面前亮了亮,便進了宮門。
海蘭有些疑惑道:“小姐,他們看你的眼神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