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瞧了瞧四周,見這裏乃是小道與官道的交界處,倒是十分滿意。她點了點頭對海欣道:“你去開兩間房,再吩咐小二送些吃食到房裏。”
阿甯忍不住道:“再要一壺酒。”
海欣瞥了他一眼,便陪着趙郡然進了客棧。
阿甯将馬車牽去了後院。
海欣要了一間上房,一間二等房。不等阿甯回來,她便随趙郡然往上房去了。走了幾步她又忽然想起了什麽,回頭對小二道:“一會兒車夫回來,你将他安排到離我們最遠的二等房去。”
趙郡然進了客房,有些疲憊地坐下來,接過海欣遞來的水囊喝了幾口。
夥計很快便送來了三菜一湯,以及一壺熱茶。海欣開門将人迎進來,問道:“離這裏最近的驿站在哪裏?”
“從客棧出門右拐,往前走上半裏路,上了管道再走幾步便有一家驿站。”
海欣點了點頭,對夥計道:“有勞你了,若有事我們再喊你。”
夥計微笑着點頭,擡眼看了一眼趙郡然,見到她面上的疤痕,不由露出厭棄之色。
海欣眸光一凜,夥計有些局促地别開了目光,快步退了出去。
等夥計走後,海欣将房門反鎖上,對趙郡然道:“一會兒海欣便去驿站外面守着,等六殿下他們到了再回來禀報小姐。”
趙郡然道:“六殿下沒有那麽快到這裏的,今日你隻管好好歇息,不必操心别的事。”
海欣見她一副十分确定的樣子,方才颔首道:“那麽海欣去讓夥計備熱水,小姐好好洗一個熱水澡。”
趙郡然點了點頭,托着腮有些疲憊地坐在圓桌前。
這些日子趙郡然吃喝沒有規律,又睡不安穩,再加上一天的大半時間都在趕路,着實累得厲害。因此當海欣提着熱水進門的時候,見趙郡然已然睡着了。
她爲趙郡然披了一件衣裳,輕手輕腳地将熱水倒進木盆裏。
就這樣,海欣幾次進出卧房都是小心翼翼的,并不曾将趙郡然吵醒。
直到海欣将木盆裝滿水,又等到水溫稍稍冷下來後,方才推了推趙郡然道:“小姐先沐浴,海欣去外頭守着。”
趙郡然疲累地點了點頭,見海欣走出房門後,方才走到木桶前除衣沐浴。
沈将軍的數萬大軍因爲有一半以上是步兵,餘下的人有不少傷員。這一路上爲了照顧到他們,便一直走走停停。他們走到傍晚,方才走了數十裏地。銀州與庒揚城之間是一座極小的城池,因爲地處貧瘠,并沒有什麽人居住。
這裏連一家客棧也沒有,更别說是驿站了。
沈将軍對羅啓煜道:“今日怕是要委屈六殿下在這裏安營紮寨了。”
羅啓煜笑道:“行軍之人不就是以天爲蓋,何來委屈隻說。”他說着便看了看四周,見此處地處寬闊,便對沈将軍道,“沈将軍若不介意,便在這裏紮寨吧。”
沈将軍點了點頭,便吩咐大軍在此處停下來。
羅啓煜對何子瀾道:“一會兒我寫封信給郡然,你去附近看看,是否有信差。”
何子瀾點了點頭,對羅啓煜道:“前些日子陛下大赦天下,不知趙小姐是否在大赦之列。倘若她已經出宮,怕是信件就要送到相府去了。”
羅啓煜想了想,說道:“罷了,左不過再有十餘日便道京師了。”
等将士們把營帳搭好後,已是暮色降臨。
火頭兵們在帳子外搭起了臨時的竈台,因是在趕路途中,菜肉不易保存,便隻是煮了一些白飯供大家食用。
何子瀾怕羅啓煜吃不下去,便說道:“這裏附近似乎又幾戶農家,不如子瀾去農家那裏要寫菜肉來。”
羅啓煜道:“不必大費周折了,大家吃什麽,我便吃什麽。”
何子瀾點了點頭,方才将一碗米飯捧到羅啓煜手中。
就在這時候,帳子外嗎不遠處傳來一陣碗筷落地的聲音,緊接着是沈志超的說話聲:“你們竟然讓我吃這些,縱然是天牢裏的囚犯,也不至于如此。”
給他送飯的将士有些爲難地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聽沈志超繼續道:“如今陛下尚未對我定罪,你們便開始怠慢起我來了,當真是一群慣會拜高踩低的人。”
羅啓煜聞言不由冷冷一笑,這個沈志超平日裏看着溫溫吞吞,沒想到自小錦衣玉食,倒是養成了大少爺脾氣。
沈将軍正在帳子裏用膳,聽到外面傳來吵鬧聲,便走出來瞧了瞧。看到沈志超的腳邊落滿了碎瓷片,飯粒也是稀稀朗朗地落了一地,不由惱火道:“這軍中人人吃的都是這些,便是我和六皇子也不曾有特例,你又擺的是什麽譜。”
沈志超到底是十分畏懼沈将軍的,見到沈将軍一臉惱怒之色,便不敢再吭聲。
羅啓煜不急不緩地将飯吃完,方才從帳子裏走出來,對沈志超道:“回京路上,總是多有不便之處。等到了庒揚城驿站,沈兄若想吃什麽,再讓驿站做也無妨。”
沈将軍見羅啓煜如此說,不由心中暗暗佩服。比起錦衣玉食,羅啓煜自然要勝過沈志超百倍,可他卻不曾擺過皇子的譜,與衆人共甘苦,不曾皺過一下眉頭,實屬難得。沈将軍對沈志超冷冷道:“陛下縱然沒有将你定罪,可你到底是要爲自己的沖動吃些苦頭的。從今日起,你便****吃米飯,直到面聖。”
沈志超到底不敢反駁,便隻是不情不願地道了聲“是”。
沈将軍吩咐衆人都散去後對羅啓煜道:“六皇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羅啓煜早已經猜到沈将軍想說什麽,他微微點了點頭道:“将軍若不介意,我便随你去大帳。”
沈将軍帶着羅啓煜進了大帳,何子瀾守在外面,不曾讓人接近。
羅啓煜對沈将軍道:“将軍有什麽話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