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敏茹問道:“趙郡然開的藥方,你可帶在身邊?”
雲染道:“她親筆書寫的已經被封存在禦醫院裏了,雲染身邊隻有一份段禦醫抄錄的。”
邵敏茹道:“無妨的,帶着就好,你快讓他們将我送去駱大夫那裏。”
雲染忙将邵敏茹重新扶回軟轎内,吩咐轎夫們趕緊把邵敏茹送去了駱大夫的醫館。
張媽媽跟了一路,見邵敏茹從轎子裏下來的時候已然站立不住。她深怕邵敏茹出事,便趕緊回府去禀報秦蕙蘭了。
雲染扶着邵敏茹進了醫館,見醫館内坐着四五個病人在候診,便對她們呵斥道:“你們都往後面去等着,我家小姐病得厲害,一刻也耽誤不得。”
駱大夫是出了名的拜高踩低,來她這裏問診的人非富即貴,尋常百姓根本就是進不了他的醫館的。因此裏面候診的人聽到雲染的話,不由惱怒道:“你家小姐是哪個府裏出來的,難道連先來後到也不懂嗎?”
雲染見說話的人是一個比她年紀還小的丫鬟,便雙手撐腰道:“我家小姐是誰,隻怕說出來吓着你。”
“好啊,你倒是吓我試試。”小丫鬟一臉不服氣道。
雲染昂起頭,一臉驕傲道:“我家小姐是相府的嫡女,你又算哪門子東西。”
小丫鬟聽了不由露出嘲笑的表情來,她看了雲染一眼道:“我算哪門子東西,那你得問問我家小姐了。哦,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家小姐是孫閣老的嫡孫女。”
話音剛落,裏間便傳來駱大夫的聲音:“下一位!”
小丫鬟正要挑了簾子進去,卻見雲染将她一把推開了。雲染趁着小丫鬟還沒站穩,便扶着邵敏茹往裏間去了。
“真是可氣,這世上還有這般蠻不講理的人,虧她還是相府的嫡女呢。”小丫鬟一面跺腳,一面罵罵咧咧道。
其餘幾位坐在外面候診的人也都跟着道:“是啊,都說相府的嫡小姐知書達理,這位小姐任由自己的丫鬟蠻橫,倒也不管束她,可見也是個沒規矩的。”
小丫鬟點頭道:“說不準是個冒牌的,幸虧我家小姐隻是讓我來開些滋補的方子,否則豈不被她白白耽誤了時間。”
邵敏茹不顧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由雲染攙扶着在駱大夫對面坐下來。
駱大夫熱情道:“不知小姐是哪裏不舒服?”
邵敏茹朝雲染遞了個眼神。
雲染便趕緊從袖子裏去處一張藥方遞給駱大夫道:“前些日子我家小姐高燒,便有大夫開了這張藥方,還請駱大夫看看有何不妥之處。”
駱大夫仔細看過藥方,笑道:“這藥方用得極好,并無不妥之處。”
邵敏茹道:“可我自打用了這張藥方開始,便覺得胸悶氣短,身上無力,倒是有些中毒之症。”
“這裏面的藥無一味是含毒的,小姐大可放心服用。”駱大夫想了想,又道,“或許是小姐在飲食上出了問題,我還需先取一些小姐的血液瞧瞧,才能斷症。”
駱大夫的門徒取來銀針,在邵敏茹的手指上紮了針,随後滴在一個小瓷碗裏,又重新取了銀針來驗。
門徒道:“小姐的血液裏并沒有含毒,想來不過是身子虛弱,不勝藥力罷了。”
邵敏茹道:“會不會是毒性太淡,我的血液裏檢測不到?”
駱大夫搖了搖頭,笑道:“隻要小姐服用了含毒之物,即便再淡,隻要身上有所表現,那麽必定是能夠在血液裏檢測到的。”
邵敏茹一副不大願意相信的樣子,她想了想,說道:“又或者是我身上的毒已經解了,卻依舊身子不适?”
駱大夫道:“如果小姐當真中毒,憑着你如此虛弱,豈會自行解毒。”說到這裏,駱大夫不由看了邵敏茹一眼,問道,“小姐平日裏的吃食如何?”
雲染道:“我家小姐因爲身子弱,老夫人每日都炖不少補品炖盅給小姐吃,可是依舊無什用處。”
“小姐可有吃過鮑參翅肚之類?”
趙郡然點了點頭道:“這些東西****不曾間斷過,難不成有何禁忌?”
駱大夫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他捋着胡子道:“看樣子問題便出在這裏了。鮑參翅肚都是大寒之物,而小姐的這副藥方是用來退燒的,也是一些寒性的草藥。小姐****服用這些寒涼之物,自然是會越來越虛弱的。”
邵敏茹聽了不由吃驚道:“我已然吃了不少炖盅,因當如何是好?”
駱大夫神态輕松道:“無妨的,小姐回府後多吃些牛羊兔肉,以及一些溫補的食物便好。那些鮑參翅肚便暫時遠離吧。”
邵敏茹暗暗咬了咬牙,趙郡然啊趙郡然,你可真是心思歹毒。趙郡然的這副退燒藥方,單單來看并無不妥之處,因此能夠通過院判的把關。可是她知道邵敏茹每日都有吃鮑參翅肚的習慣,如此寒涼之物配上良性的藥材,早晚是會拖垮她的身體的。
好在駱大夫發現得及時,否則真是殺人于無形了。
邵敏茹吩咐雲染付過診金後,便朝駱大夫告辭離開了。
走到外間的時候,那小丫鬟憤憤地橫了邵敏茹一眼,冷言冷語道:“不抓藥不施針,瞧着就不是急症,卻偏要搶在人家前頭,真正是無恥。”
雲染氣呼呼道:“你敢對我家小姐無禮!”
邵敏茹攔下雲染道:“眼下辦正事要緊,何必同這些不知禮數的人計較。”說着她便讓雲染将她攙扶着離開了。
小丫鬟聽說邵敏茹是去辦正事的,便想着去壞一壞她的“正事”。因此便對身旁以爲與她同行的丫鬟道:“你在這裏等着,抓過藥後便先回去,我去替小姐買手絹。”她說着便快步跟了出去。
邵敏茹依舊不曾察覺到小丫鬟在後面跟着,她和雲染在街上慢慢走着,時不時地停下來歇息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