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滿臉訝異道:“七七四十九日,不吃不喝,小姐如何受得了?”
邵敏茹道:“我的姑母好歹在宮中,太後沒有将我禁足,我總是能夠去求我姑母的。”
話音剛落,就看到管事捧着兩間衣衫站在門口道:“邵小姐,這是宮裏派發的服侍,還請邵小姐快些換上。”
雲染接過衣衫,笑道:“管事姑姑,這衣衫的顔色未免土了些,可否爲我家小姐換一身粉色的裙子來?”
管事輕蔑地哼了一聲道:“邵小姐若不喜歡,不如老奴将身上這件衣裳換下來給邵小姐如何啊。”
邵敏茹對管事沒好氣道:“我的丫鬟年紀小不懂事,姑姑一把年紀了,難不成還肯同我的丫鬟見識。”
管事冷言冷語道:“我的确是一把年紀了,什麽身份貴重的女子沒見過。這浣沙宮裏還有不少冷宮嫔妃曾經受盡恩寵呢。可來了此處,不也照樣要守這裏的規矩。”
邵敏茹深知冷宮是宮中最不守規矩的地方,宮女當道,主子爲狗。邵敏茹乖覺,自然不敢同眼前的地頭蛇杠上,不由軟了語氣道:“方才敏茹也不過同姑姑開個玩笑,姑姑莫要記在心上。”她說着便吩咐雲染賞管事兩塊碎銀。
管事冷笑着推辭道:“邵小姐不必客氣,留着自己用吧。”管事說完,便扭身往趙郡然的屋子去了。
邵敏茹站在門口,看着海欣将一把金锞子放到管事手中,又笑盈盈地說了一番話。
管事朝坐在屋内的趙郡然福了福,方才滿面笑容地離開了。
雲染道:“小姐,我瞧見她給了管事不少錢呢。”
邵敏茹瞪了她一眼道:“你當我瞎了嗎?還用你說。快替我将衣裳換了,我好去求見邵貴妃。”
雲染伺候着邵敏茹換過衣裳後,便離開了浣沙宮,往毓秀宮去了。
此時邵貴妃正抱着小皇子在院子裏曬太陽,她笑盈盈地指着院子裏盛開的花朵,學着小孩子奶聲奶氣的樣子對小皇子說着顔色。
邵敏茹走進宮去,朝邵貴妃福了福,微笑着道:“小皇子聰明伶俐,小小年紀便如此好學。”
邵貴妃扯了扯嘴角道:“才不過兩個月,哪裏知曉得了。”說着便看了一眼邵敏茹的衣衫道,“你這是怎麽一回事?”
邵敏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說道:“敏茹不小心惹怒了太後,被太後責罰灑掃佛堂四十九日。因需早起,敏茹便自請住在了浣沙宮内。”
邵貴妃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好生灑掃佛堂,可不能有所怠慢才是。”
邵敏茹應了聲“是”,遲疑着開口道:“貴妃娘娘,敏茹見那浣沙宮内夥食似乎不大好,不知貴妃娘娘可否行個方便……”
不等她說完,邵貴妃便扶了扶耳邊的一隻鎏金梨花簪,說道:“你雖說是養尊處優慣了,向來不曾吃過苦。可依本宮看,女孩子家偶爾吃些苦也是好的,過于嬌生慣養反倒讓人不喜。”
邵貴妃如是說,邵敏茹隻得将準備出口的話強行吞咽回去。她原以爲邵貴妃縱然怨怼她的母親,但好歹她是邵貴妃的親侄女,邵貴妃好歹也會疼惜她的。
沒想到邵貴妃竟是這般鐵石心腸之人。
邵敏茹的嘴角劃過一絲冷意,她對邵貴妃欠身道:“貴妃娘娘說得是,如此敏茹便不打擾貴妃娘娘了。”
邵貴妃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未置一詞。直到邵敏茹離開後,邵貴妃方才冷笑了一聲道:“她母親将本宮害得這般苦,本宮不信她一點都不知曉。”
駱女官颔首道:“娘娘不必位這種白眼狼置氣,任由她在浣沙宮自生自滅便是了。”
“你去一趟浣沙宮,給郡然送些瓜果過去,就說本宮知曉她愛吃果品,特地讓你送過去的。”
駱女官點頭稱“是”,趕緊領着宮女去送果品。
邵敏茹前腳剛走回浣沙宮,便看到駱女官袅袅婷婷地走來了。她的身後還跟着一名宮女,那宮女捧着一個果盤,裏面放着兩隻蘋果,以及一些紅棗幹。
她隻當是邵貴妃心疼自己,不由開口道:“勞累駱女官走一趟了,還請駱女官代我向貴妃娘娘謝恩。”
駱女官微笑道:“邵小姐怕是誤會了,這盤果品是貴妃娘娘賞賜給趙小姐的。娘娘說趙小姐愛吃果品,特地讓我送過來給她嘗個新鮮。”
邵敏茹的面上十分窘迫,她氣得幾乎要咬碎銀牙。她勉強勾了勾嘴角,便快步離開了。
駱女官看着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聲來,對身旁的宮女道:“我們若将此事告知貴妃娘娘,估計貴妃娘娘要笑得直不起腰來呢。”
身旁的宮女道:“她還真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娘娘都已經把話說得那般明顯了,竟也能以爲是娘娘恩賜她果品。”
駱女官進到趙郡然的房中,将方才的事同趙郡然說了一回。包括邵敏茹試圖去毓秀宮請求邵貴妃爲她單獨開小竈,以及誤會邵貴妃恩賜果品一事。
趙郡然聽了隻是微微一笑道:“她在府中要風得風,倒也是怪不得她的。既然她愛吃果品,那我一會兒便讓海欣給她送一半過去。”
駱女官輕輕挑了挑嘴角道:“她曾經這般對待趙小姐,你又是何苦呢。”
趙郡然雲淡風輕道:“不爲别的,隻爲氣一氣她。”
駱女官點了點頭,起身道:“那麽我便不打擾趙小姐了。”
海欣送走駱女官後,便帶着果品去了邵敏茹的住處。
此事邵敏茹正坐在圓桌邊拭淚,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樣子。雲染笨嘴拙舌地安慰着,卻是被邵敏茹狠狠呵斥了幾句。
海欣大聲道:“大小姐不必爲果品一事煩心了,我家小姐知道大小姐喜愛吃果品,便吩咐海蘭給您送了一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