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采女伸手欲拉她,馮女官忙提醒道:“何采女,仔細她傷了你。”
“多謝馮女官提醒。”何采女微微一笑,對青兒道,“來,你别怕,告訴我那些追殺你的人是誰。”
青兒擡起眼看了看何采女,随後便抱着頭道:“我沒看到,你放心,我真的沒看到。”
皇帝眸子一黯,對何采女道:“瞧她的樣子,怕是一時半會兒是說不出來的。朕且随你回宮,到了你的寝宮,再細細問她也不遲。”
何采女福了福身,跟着皇帝回了寝宮。
随後青兒被馮女官帶進了寝宮。
青兒見何采女的寝宮内隻有何采女和皇帝二人,終于不再如先前那般害怕了。
何采女對身旁的宮女道:“快些給陛下上熱茶,另外再倒一杯熱水給青兒。”
很快宮女便上了茶水,見皇帝喝過一口後,方才将一杯熱水捧到青兒面前道:“外頭回來,身子冷着呢,青兒快喝口熱水暖暖身子。”
青兒有些警覺地看了那宮女一眼,遲疑着接過茶盞喝了一口茶。
何采女見她的情緒終于穩定些,便對皇帝道:“陛下,請容許臣妾再試一試吧。”
皇帝點了點頭,吩咐宮女們到殿外去守着。
何采女走到青兒面前,拿帕子替她輕輕擦了擦面頰上的塵土,柔聲道:“青兒莫怕,主子在這裏,無論是誰欺負你,主子都會替你撐腰的。”說着又看了皇帝一眼,繼續對她道,“陛下也在這裏,陛下是九五之尊,有他在更是無人敢欺負你的。”
青兒忽然“哇”的一聲哭起來,她伏在何采女肩頭,哭得渾身顫抖。那哭聲肆無忌憚,像是在宣洩着惶恐與不安。
何采女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道:“青兒莫怕,青兒莫怕。”
青兒的眼淚頓時染濕了何采女的衣衫,何采女卻是始終溫柔地拍着她的後背溫言安慰。
“小姐,你一定要救救青兒啊。”青兒一面哭,一面喊着何采女“小姐”。
青兒是何采女的陪嫁丫鬟,因她們自小一起長大,兩人的情分亦主仆亦姐妹。如今青兒變得癡呆,何采女也是十分不忍。她聽聞青兒喚自己“小姐”,不由落下淚來。
見何采女落淚,青兒滿面緊張道:“小姐别怕,青兒保護小姐,誰也不敢傷害你的。小姐你快跑,青兒這就将他們引開。”青兒說着便欲将何采女推開。
皇帝心頭一震,趕緊上前一掌将青兒揮開。
青兒被皇帝推到在地,額頭堪堪裝在茶幾上,頓時磕出一道淤青來。
何采女正要上前去扶,卻見皇帝将她擋在了身後。他厲聲對青兒道:“好大的膽子,竟然連何采女也敢推!”
青兒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睛,看到面前所立之人是皇帝,趕緊伏身跪倒。
皇帝道:“若是傷了何采女腹中的龍子,你怕是是個腦袋也賠不起。”
青兒一臉不解地看了何采女一眼,遲疑着開口道:“陛下恕罪,不知……方才發生了什麽事。”
何采女深怕皇帝氣憤之下殺了青兒,忙上前對皇帝道:“陛下,青兒瞧着似乎已然清醒了。”
皇帝這才意識到青兒方才是無心之過,便平了平怒氣道:“你且說說在宮外發生的事。”
青兒疑惑道:“在宮外發生的事?青兒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何采女對青兒道:“方才我去大理寺進香的時候,吩咐你去梅鋪買些腌梅子來,直到我回宮也不曾見你回來,你是去了何處?”
青兒回想了一陣,像是忽然想起什麽害怕的事。她的面色頓時變得慘白無比,身子伏倒在皇帝面前道:“陛下,有件事不知青兒當說不當說。”
皇帝神色肅然道:“你且平身,一五一十說出來聽聽。”
青兒道了聲“謝恩”後方才站起來對皇帝道:“到大理寺的時候,青兒得何采女吩咐去買腌梅子,在路上見到一個賣糖人的老翁。青兒想着何采女幼時最是愛吃糖人,正要爲何采女買回去,卻見老翁擠進了人群。待青兒跟進去後,方知衆人是在觀刑。”
皇帝疑惑道:“觀刑,是何人行刑?”
青兒道:“聽說是一名姓鍾的幕僚被斬首。青兒怕見血光,本是要走的,誰知因爲人滿爲患,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無奈之下,青兒便隻能留在人群裏。就在那時候,青兒看到了囚徒的手腕上有紋身,那是一種圖騰,出自青兒的家鄉,便不由同身旁觀刑的人說了一嘴。”
皇帝擰了擰眉,說道:“繼續說下去,之後爲何有人追殺你?”
青兒的神色越發惶恐起來,她顫聲道:“便是同旁人說了那一句,青兒便瞧見那人的袖子裏露出一把匕首。青兒惶恐之下,卻是不敢吱聲,隻是悄悄擠出了人堆。之後……之後那人帶着一些人也從人群裏追了出來。青兒四處躲藏,一路逃到大理寺,卻被告知主子已經回宮了。青兒得大理寺方丈庇護,才得以逃回宮中的。”
皇帝聽她說完,眉頭已然深擰,他問青兒道:“你說那囚徒手上有刺青?”
青兒點了點頭道:“青兒當真是瞧見了的,那是青兒家鄉的一種圖騰,隻有咒師才會有的。”
皇帝微微颔首,卻是無言。
何采女試探着喚了聲“陛下”,卻聽皇帝道:“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朕還有要事要處理。”
皇帝說着便快步走出了何采女的寝宮,外頭汪公公已然備了肩輿來接駕。
汪公公見皇帝眉頭深擰,不由問道:“陛下何事憂心?”
皇帝對汪公公道:“去将監獄令宣入宮中,讓他把記錄囚徒狀況的冊子一并帶進來。”
汪公公得令正要離宮,卻又聽皇帝道:“且慢,還是将太子宣入宮中吧。你速速去告訴何采女,今日之事,她與青兒斷不能透露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