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笑道:“我哪裏舍得讓你去涉險,陛下那裏,自然是要能夠近身的人方才穩妥。”
海欣有些詫異道:“莫非小姐是打算收買汪公公?他既然是陛下的心腹,定然忠心耿耿,隻怕是沒有那麽容易被收買的。”
“汪公公哪裏是小惠小賂能夠打發的,況且此人狡黠,未必能夠真心爲我們辦事。”趙郡然停了停,開口道,“你以爲陛下的枕邊人如何?”
海欣頓時明白過來,她點了點頭道:“貴妃娘娘的确最是穩妥。”
趙郡然附在海欣耳邊說了幾句,随後道:“她到底不是自己人,還要你多盯些日子才好。”
天氣漸漸暖和,浣沙宮裏已然撤去了炭盆,趙郡然不必再聞那嗆人的黑炭,倒也能睡得好覺了。
次日醒來陽光正好,雯女官帶人托着一隻漆盤走進來,上面放的是兩碗熱騰騰的粥。雯女官道:“今日皇後娘娘見天氣已然暖和起來,便差人回府将趙小姐的春衫取來了,又怕趙小姐不夠替換,令差人做了兩身。”
趙郡然謝過雯女官後,吩咐海欣将她送出了浣沙宮。
芸兒站在回廊裏,見海欣同雯女官一副十分投緣的樣子,頓時心生不安。
目送雯女官遠去,海欣再次走回浣沙宮,看到回廊裏的芸兒,便朝她招了招手道:“小姐那裏缺一壺熱茶,勞煩你了。”
芸兒趕緊跑去取來熱茶,進了趙郡然的屋子,卻聽到海欣正在同趙郡然道:“小姐,方才雯女官問起海蘭,這浣沙宮裏是否有人欺負小姐呢,可見皇後是時時惦記着小姐的。”
趙郡然饒有興緻道:“皇後娘娘待我的确是極好的,因此爲了不讓娘娘替我操心,你莫要多嘴才是。”
海欣道:“可這浣沙宮裏有些人竟然敢拿小姐做八卦,海蘭到底有些看不下去。”
趙郡然柔聲道:“我都能認得,你卻替我認不得了。”話音剛落,卻見芸兒提着一壺熱茶站在門口,神色間半是局促,半是慚愧。
海欣見到芸兒,不由怒道:“我記得你,昨日便是你道我家小姐是非,當真應該将此事告知雯女官。”
趙郡然笑道:“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後娘娘要操持後宮,豈能勞煩她爲我操心呢。”
芸兒怯生生地走進來,将茶壺放下,遲疑着看了趙郡然一眼道:“趙小姐可還有别的吩咐”
趙郡然道:“你當真願意爲我做事?”
芸兒頻頻點頭道:“願意願意,隻求趙小姐吩咐。”
趙郡然微笑着道:“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事,你可願意?”
芸兒一臉不解地看着趙郡然,過了半晌,她方才惶恐道:“趙小姐可不能開這樣的玩笑,若是讓旁人聽了去,是要惹出禍事來的。”
趙郡然的神情變得有些嚴肅起來:“我向來不喜與人玩笑。”
芸兒聞得此話,不由心中忐忑。她試探着開口道:“芸兒愚笨,并沒有明白趙小姐的意思。”
趙郡然看了海欣一眼。
海欣道:“你隻需前去毓秀宮告知駱女官,趙小姐這裏缺一床薄些的錦被。切記此事不能同任何人說起。”
芸兒點了點頭,快步離去。
未多時駱女官便陪着邵貴妃一同來了,芸兒跟在兩人邊上,将她們引進了趙郡然的屋子。
邵貴妃見趙郡然的住處簡陋不堪,不禁擰了擰秀眉,卻是連椅子都不肯沾一下。
駱女官找了個空曠的地方,扶着邵貴妃站到一旁,随後吩咐芸兒将錦被交給海欣。
海欣放下錦被,便帶着芸兒出去了。
邵貴妃對趙郡然道:“此番前來,隻怕不是缺錦被那樣簡單吧。”
趙郡然微笑着福身道:“貴妃娘娘玲珑心思。”随後她問道,“邵貴妃可想重奪陛下的恩寵?”
邵貴妃不防她會說出這般直白的話來,一時間臉色微變。她看了趙郡然一眼,說道:“何故這般問本宮?”
趙郡然笑道:“郡然聽雯女官說,貴妃娘娘自從身子虧損後,德妃娘娘便爲陛下舉薦了兩名容貌姣好的宮女。如今陛下****留宿德妃娘娘宮中,差不多已經有十餘天了。”
邵貴妃見趙郡然提起這件事,面上閃過一絲薄怒,但爲了面子,她最終還是故作笑顔道:“德妃賢惠,實屬難得。”
“貴妃娘娘比起德妃娘娘更是賢惠大方,爲何不效仿德妃呢。”
邵貴妃道:“實話說與你,你說的這件事,本宮并非不曾想過。隻是從前本宮爲了防着身邊人争寵,因此身邊的宮女竟是些相貌平庸的。如今一時半會找不到容貌姣好,又十分可靠的人,便也作罷。”
趙郡然朝外頭指了指道:“娘娘覺得,方才那名宮女相貌如何?”
邵貴妃道:“美則美矣,卻一看便知是個膽小怕事的。”
趙郡然笑道:“膽小者才不敢生事,也才容易被你我掌控不是嗎?”
邵貴妃聽聞她說“你我”,方才露出一絲冷笑來:“說一說你的打算吧。”
“郡然隻需從她口中得知陛下六殿下在邊境的狀況,而娘娘隻需依靠她固寵。我們各取所需,豈不好?”
邵貴妃沉吟了片刻,說道:“此事容許本宮考慮些時日,在此之前,本宮可以将她先帶回去。”
趙郡然朝邵貴妃穩穩一福:“郡然恭祝娘娘萬福金安,恭送娘娘。”
芸兒跟随邵貴妃離開的時候,因來不及向趙郡然謝恩,便将自己最體面的一支銀簪留在了趙郡然的窗台上。
三日後,趙郡然聞得芸兒已經被皇帝寵幸,并且封爲了采女,終于松了一口氣。
芸兒被封爲采女的第二日,駱女官前來浣沙宮,将邵貴妃賞下的一隻瑪瑙镯子遞給趙郡然道:“貴妃娘娘很是喜歡芸采女,因此特地讓我前來送恩賞。”
趙郡然卻是将镯子推還道駱女官手中,笑道:“我與娘娘互惠互利便是最好的恩賞,娘娘無需再額外賞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