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點了點頭,便由海蘭扶着回房去了。
回到房中後,海蘭趕緊将房門關上了。趙郡然對海蘭道:“今日若非宮裏人來宣召,所有人過來,都說我病得厲害,暫時起不了身了。”
話音剛落,趙郡然卻聽到邵娟茹在外頭道:“郡然,你可嚴重,快讓我瞧瞧你。”
趙郡然趕緊躺在搖椅上,随意将大氅搭在身上,讓海蘭開了門。
邵娟茹心急火燎地走進來,見趙郡然一副恹恹之态,不由心疼道:“竟是病得這樣厲害,還不快服湯藥。”
趙郡然微笑着道:“正要讓海蘭去吩咐廚娘煎藥呢,其實我并不嚴重,你無須爲我擔憂的。”
邵娟茹見趙郡然喉嚨有些沙啞,便吩咐雲錦回房去将蜂蜜取過來。
趙郡然道:“我自己不擔憂,反倒是勞累你替我操心了。”
邵娟茹笑道:“你說的是哪裏話,我們是姐妹,我替你操持也是應當的。況且那蜂蜜最是潤喉,你吃一些的确是有益的。”
趙郡然感激地點了點頭,未多時便看見蘇秦捧着一碗熱粥走進來。
蘇秦對趙郡然道:“趙小姐風寒必然吃不下什麽東西,蘇秦親自熬的肉粥,趙小姐先吃些墊墊肚子才好。”
趙郡然接過粥碗嘗了兩口,不由贊不絕口。
邵娟茹打趣道:“我們的蘇秦姐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将來要是誰娶了她,那真是天大的福氣呢。”
趙郡然笑道:“眼下便有一個有天大福氣的人,隻是不知道蘇秦姐是否願意了。”
蘇秦露出些許羞澀之态,她低下頭道:“兩位小姐就愛打趣我。”
趙郡然道:“我們并非打趣你,隻是這件事雖然老夫人首肯了,可到底還是要問一問你作何想的。”
蘇秦道:“我雖傾慕段大夫的爲人,可我一個下人,隻怕是配不上段大夫的。”
趙郡然見她首肯,便笑道:“你放心,明瑞哥并非看重出身門第之人,隻要你真行待他便足以。”
邵娟茹微笑着點了點頭,随後便拿探究的眼神看着趙郡然。
趙郡然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問道:“難道我的臉上開花了嗎?爲何這般看我?”
邵娟茹道:“你說起旁人來一套一套的,那麽你自己呢?你是否也隻要某個人真行帶你便足以?”
趙郡然正要打趣她,卻見海蘭急火火地走進來。她對趙郡然道:“小姐,段禦醫回來了。這會兒他正在前廳裏呢,說是丢了一件極要緊的東西,來問問小姐當如何處置。”
“快替我添一件衣裳,我這就過去。”
趙郡然正要起身,卻被邵娟茹一把按住,她對趙郡然道:“不行,你染了風寒,哪裏能去風裏走,依我看便讓段禦醫來這裏說話吧。”
“府裏人多口雜,隻怕不好。”趙郡然不由分說起了身,由海蘭伺候着添了一件夾棉襖裙,又披上一件帶帽的大氅便出了房間。
蘇秦陪着她走到院子裏,忽然心思一動,說道:“這裏離前廳遠,趙小姐不如就去隔壁的空院裏等着,蘇秦去将段禦醫請過來。”
邵娟茹點頭道:“也好,有我們在,總是沒人敢說閑話的。”
趙郡然沉吟着點了點頭,便由海蘭扶着去了隔壁的一個空院裏。
邵娟茹命丫鬟送來茶後,段明瑞便跟着蘇秦進來了。
蘇秦低垂着眸子,臉頰微紅,小女兒的情态畢露無遺。
趙郡然眼下無瑕顧及她的事,趕緊問段明瑞道:“你究竟丢了什麽東西?爲何要讓我來替你找?”
段明瑞看了衆人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蘇秦道:“不如蘇秦去爲段禦醫備些果品。”
趙郡然道:“大冷天的,果品太涼也吃不了,你留在這裏便是。”又對段明瑞道,“都是自己人,你但說無妨。”
段明瑞道:“你昨日給我的那五十兩銀子竟是不見了,我分明記得昨日還放在自己的雜物櫃裏,且是上了鎖的。那鑰匙還在我身上呢,可銀子卻找不到了。”
海蘭不由驚訝道:“啊,那五十兩銀子可是小姐一年的份例,她一直舍不得用呢。”
趙郡然瞪了海蘭一眼,随後對段明瑞道:“你可都仔細找過了?會不會是你放在了别處,卻是記岔了。”
段明瑞笃定道:“我确信自己不回記岔的,我原本還打算等出宮後就來還你銀子,因此特地在櫃子外頭上了鎖。今日陛下原是恩準我回本草堂做一番交代的,可臨離宮前我卻發現銀子不在了。”
趙郡然問道:“你可有将這件事禀報給陛下或是院判?”
段明瑞搖了搖頭道:“如今我還不能斷定是何人偷了銀兩,自然不敢告訴任何人。你向來聰慧,依你看會是何人所爲?”
趙郡然想了想,說道:“對于禦醫們,我并不了解。禦醫一年的俸祿三百兩,院判四百兩。依我看,倒也沒人會爲了這五十兩而冒險,一旦事情敗露,豈不是得不償失。除非……偷銀兩的人當真是窮瘋了。”
蘇秦道:“禦醫院内也有不少太監管理藥材的,會不會是他們偷的?”
段明瑞道:“那些太監隻能進出藥材庫,卻是連禦醫院都不能進出的。我們放雜物的櫃子在禦醫院最裏面,若是有太監進去,勢必會被人察覺。”
趙郡然聞言慢慢點了點頭,說道:“外人進不去,那麽偷盜之人必定是禦醫了。你入宮這兩日,可曾聽聞諸位禦醫家中的情況,是否有人家中困難的?”
段明瑞搖了搖頭道:“禦醫食君之祿,他們再不濟也總比尋常百姓過得好,并無人家中格外困難的。”他想了想,忽然道,“對了,我聽說江禦醫在外頭欠了一筆賭債,曾被追債之人打傷過手骨,如今卻是連藥箱也提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