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朝邵敏茹福了福,笑道:“外頭冷,大小姐怎麽不坐馬車出行?”
邵敏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到趙郡然身上的時候,添了幾分複雜。
趙郡然朝她福身道:“方才我在宮中聽說鍾子鳴将在下月初被問斬,大小姐若想去觀刑,可要早些去搶個好位置。”
“雲染,這裏的膻味好大啊,還不趕緊随我進去,真是熏死人了。”邵敏茹帶着新近跟到身邊的丫鬟雲染快步進了相府,仿佛是當真在躲避什麽難聞的味道似的。
趙郡然看着她離去,淡淡的目光中露出一絲笑意。
海蘭輕聲道:“小姐,她向來與你最對,你幾次三番讓她去觀刑,隻怕她更是不會願意去的。”
趙郡然輕輕笑道:“正是因爲如此,我才幾次三番要她去觀刑啊。她若是當真去了,羅啓煥的戲又該如何演下去呢。”
海蘭有些不解地看了趙郡然一眼,然而隻是眨眼的功夫,她便已經了悟過來。
趙郡然道:“下個月觀刑,我倒是要去看看的。知己知彼,方能将最後一場仗打赢不是嗎。”在醫館和皇宮之間,趙郡然一沾着椅子便覺得有些乏了。
海蘭替她蓋了一張毛毯,輕聲道:“小姐已有幾日未能好好睡一覺了,不如就回房去好好歇一會兒吧。”
海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這些日子疲于奔波
趙郡然道:“不必了,隻怕沒能睡多久,便又要起來了。”
海蘭道:“若是旁人來打擾,海蘭隻說小姐有些疲乏就是了。”
“隻怕再過一會兒,海欣便要來了。”趙郡然掩着嘴打了個哈欠,有些疲憊地靠在了椅子上。未多時,海蘭便看見她已經睡着了。
海蘭輕手輕腳退了出來,去清雅房中送了些吃食。随後再次回到趙郡然房中,卻見一名女子正從窗外進來。
“姐姐。”海蘭輕輕喚了一聲,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海欣正要離開,隻見趙郡然已經醒過來。她對海欣道:“羅啓煥那裏有何動靜?”
“二殿下這兩日隻是待在府裏,哪兒也不曾去。他府上的親信也不曾出過府邸,方才倒是有一名妾氏曾出過府。海欣讓六殿下的暗衛跟過她一陣子,卻見她走到了宮門口。”
趙郡然慢慢點了點頭道:“那女子作何打扮?”
海欣道:“瞧衣着首飾,應是有些得寵的。不過從她的氣質來看,倒像是小戶出身的女子,一舉一動都有些怯生生的,應當是個位分十分低微的通房。”
趙郡然聞言不禁面露喜色,她對海欣道:“近些日子二皇子那裏也不必盯着了,接下來自然有人會盯着他。”
海欣已然聽懂了趙郡然的意思,說道:“那接下來海欣當如何做?”
海蘭道:“陛下讓小姐禁足府内,如今不做便是最好的做法。姐姐這些日子照料六殿下也着實辛苦了,便去栖霞酒樓歇息一陣,待塵埃落定後,還有很多事需要姐姐善後呢。”
趙郡然歪着腦袋看着海蘭,口中道:“我們的海蘭倒也越來越聰慧了,不過那不叫善後,是斬草除根。”
海蘭臉頰一紅,說道:“小姐可别打趣海蘭,海蘭那是大智若愚。”
海欣微微一笑,對趙郡然欠了欠身,方才離去。
趙郡然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才喝了一口,便聽到陸媽媽在外頭道:“趙小姐,老夫人喊你過去說說話。”
趙郡然扶了扶簪子,起身走出房,就見陸媽媽面滿笑容地看着趙郡然道:“提前給趙小姐和段大夫道喜了。”
“何喜之有啊,陸媽媽。”海蘭問道。
趙郡然笑道:“方才還說你愈發聰慧了,如今卻又糊塗起來了。陸媽媽說的自然是明瑞哥與蘇秦姐的婚事了。”
陸媽媽提醒道:“且不在這裏說了,事情成了到也罷。若是不成,要是傳出去會壞了蘇秦的名聲的。”
趙郡然微微颔首,跟着陸媽媽進了老夫人的屋子。
彼時蘇秦許是爲了避嫌,并未在房中伺候。老夫人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吃着果子,見趙郡然走進來,忙讓陸媽媽關上了房門。
老夫人道:“我聽說明瑞被陛下晉爲禦醫了,如此好事,你倒是不先來知會我。”
趙郡然道:“祖母囑托郡然的事,郡然未能辦成,并不敢來見祖母。”
老夫人歎息了一聲道:“祖母也是知道的,嘉旻犯下如此罪責,隻怕皇後娘娘也是避之不及。況且事情關乎六殿下,娘娘哪裏會幫呢。祖母也不過是抱了試一試的心态罷了。”
隻怕不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而是抱着試探她的心态吧。趙郡然心中如是想着,口裏卻道:“祖母何不去求太後,她是陛下的生母,總要比皇後容易說上話。”
老夫人搖了搖頭道:“罷了,今日你義父原本準備早朝後向陛下負荊請罪,可陛下卻說你義父若敢爲子求情,他便将他押入天牢。看樣子陛下心意已決,嘉旻是在劫難逃了。”
趙郡然見她眸中淚光閃爍,不由自責道:“郡然平白惹祖母傷心,實在是罪過。”
老夫人道:“罷了,不提他了。今日明瑞被陛下晉爲禦醫是可喜之事,你理應陪他去好好慶祝才是。”
趙郡然道:“這幾日陛下将他留在了宮中跟随院判學習,卻是連本草堂也暫且不會回了。”
老夫人點了點頭道:“明瑞能得陛下如此器重,也是他的福氣。”停了停,她又瞅了一眼趙郡然的神色道,“前幾****同我說起蘇秦與明瑞的婚事,我瞧着蘇秦雖出身貧寒,但到底是個溫柔細緻的丫頭,又與明瑞有些投緣,我思量着還的确是一樁好姻緣。”
趙郡然微微笑道:“若明瑞哥能夠娶蘇秦姐爲妻,将來一個主内,一個主外,夫唱婦随,必定十分好。明瑞哥如今被晉爲禦醫,他們的生計也自然不必老夫人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