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點了點頭道:“那你便随侍衛去瞧一瞧吧。”
趙郡然跟随侍衛離開後,皇帝問皇後道:“這件事皇後如何看?”
皇後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她溫言道:“若論親疏,臣妾自然是會說相信煜兒的。可既然如今無憑無據,臣妾定是不能冤枉煥兒的。”
這就是皇後的聰明之處,看似已經回答了問題,卻也等同于什麽都沒說。皇帝慢慢點了點頭道:“且看看煜兒的傷勢再說。”
趙郡然再次被侍衛帶了進來,她朝帝後二人福身道:“陛下、娘娘,郡然已經看過那具屍首,那人在三天前曾潛入本草堂打探消息,正巧被海蘭發現。因海蘭來不及追他,竟是讓他逃走了。”
皇帝道:“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先離宮吧。”
趙郡然剛欠身退下,卻見侍衛首領快步走了進來,對皇帝道:“陛下,六殿下已經被接回宮中了,此刻正在太後的偏殿休養。”
皇後有些心急地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對宮女道:“将所有的禦醫都請去太後那裏。”說罷他便帶着皇後匆匆離去。
帝後二人抵達祥雲殿的時候,太後正站在大殿内,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
皇後問太後道:“太後,煜兒究竟傷勢如何?”
太後一臉心疼道:“哀家瞧着他着實虛弱,連走路都無甚力氣,兩個侍衛都架不住他。”
皇後道:“太後莫急,陛下已經派人去請太醫了。”
話還未說完,便看到皇帝以及快步進了内房,皇後便也趕緊攙扶着太後跟進去。
此刻羅啓煜正躺在床榻上,面色蒼白,嘴唇更是沒有半點血色。皇帝看了看他消瘦的臉,心中不由生起一絲疼惜。他走到床邊,替羅啓煜掖了掖被子。
羅啓煜猛然驚醒,目光中帶着一絲警覺。直到看清是皇帝後,方才掙紮着要起身行禮。
皇後趕緊将他按回到床上,她對羅啓煜道:“你傷勢未愈,千萬别亂動才是。”
羅啓煜有氣無力道:“父皇、母後,煜兒不孝,回京前未及時通報你們。”
皇後柔聲道:“我們是知道的,你此番回來定是千辛萬苦,我們又豈會怪罪你呢。”
羅啓煜點了點頭,看向皇帝道:“煜兒已經無礙了,父皇與母後不必擔憂。”又對太後道,“這兩日煜兒要給祖母添麻煩了。”
太後道:“說什麽呢,你是祖母的孫兒,祖母照顧孫兒是理所應當的。”
話音剛落,雯女官便領着四五名禦醫走進來。
不等禦醫們行禮,皇帝便說道:“你們替六殿下仔細瞧瞧,他的傷勢是否已經無礙。”
皇後扶着太後走出房去,皇帝卻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并未離開。
禦醫們分别爲羅啓煜仔細檢查了傷勢後,院判對皇帝道:“六殿下共受了六處箭傷,其中一處貼近心髒,隻離了一寸便有性命之憂。”
另一名禦醫道:“臣用銀針試了六殿下的血迹,好在箭上無毒,也算是萬幸了。”
“六殿下的傷雖已結痂,但傷口極深,沒有半個月是無法完全康複的。”
這時候,江禦醫有些爲難地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冷聲道:“江禦醫有話但說無妨,不必吞吞吐吐。”
江禦醫道:“陛下,臣瞧六殿下的傷勢雖重,但除了胸口那一箭,都是在手臂和腿上,都不在要害,可見射箭之人并不是受過嚴苛訓練的。”
羅啓煜目光一凜,隻聽皇後走進來厲聲道:“依江禦醫的意思,是要每一箭都傷及六皇子的要害才嚴重?”
江禦醫惶恐道:“娘娘息怒,臣不過實話實說罷了。”
皇後冷冷地看了江禦醫一眼,随後對院判道:“這些日子,六殿下便交由院判全新料理了。”
皇帝對羅啓煜道:“如此你便留在永甯宮好好養傷,早朝暫免。”說罷他便匆匆離去。
皇後目視着皇帝離去,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他的兒子傷情如何,他已經明明白白瞧見了,接下來他便隻會懷疑羅啓煥一人了。
羅啓煜将衆人都屏退出去,他咳嗽了兩聲,對皇後道:“母後,郡然可好?”
皇後道:“你如今已是這般,還惦記着郡然。你放心,她聰慧過人,最是懂得自保。”
羅啓煜放心地點了點頭道:“這次若非郡然和她的兄長,隻怕煜兒早已經慘死在回京的路上了。”
皇後問道:“這次回京,你并沒有告知任何人,豈會遭羅啓煥暗算呢?”
“煜兒雖秘密回京,但羅啓煥到底也是安排了人在琦星的,我的一舉一動必定在他的監視之下。”羅啓煜咳嗽了兩聲繼續道,“這次在半路上,我的大夫便被人殺害了。好在郡然提前安排她的兄長去了琦星,又在半途化作商人混在了我的隊伍後面。直到遇上箭陣,他才與我彙合。”
皇後唏噓道:“郡然處處爲你思慮周權,的确是個不可多得的男子。待過上兩年,母後必定做主将她放到你身邊來。”
羅啓煜神色一變,說道:“煜兒待郡然真心真意,決不能做出委屈她的事來。”
皇後正色道:“她雖是相府養女,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沒有門第的女子,難不成你還打算讓她做你的正妻。”
“娶妻娶賢,而非門第。”
“若無門第,将來誰人相助你。”皇後說着朝外頭看了一眼,見太後并不在外面,方才繼續道,“雖說将來邵振楠能夠相助你,可你若娶的不是他的嫡女,他未必肯對你盡心盡力。”
羅啓煜有些困乏地閉了閉眼,随後道:“煜兒身子不适,還望母後見諒。”
皇後歎息了一聲,帶着雯女官離去。
趙郡然随老夫人出宮後,便看到老夫人一臉憤懑地看着她。趙郡然道:“祖母,郡然雖隐瞞了您六殿下一事,但大公子會加害六殿下,是郡然萬萬沒有想到的。還望祖母相信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