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女官見狀屏退了所有的宮女太監,将門殿門牢牢阖上後便搬了一張繡墩讓趙郡然坐下來。
皇後問道:“六皇子到底在何處?他如今可好?”
趙郡然朝皇後福了福,說道:“六殿下如今正在本草堂内,因回京的路上遭埋伏受了箭傷,如今雖已脫離危險,但依舊身子虛弱。”
皇後唏噓道:“他初初離開京師的時候,本宮便擔心會有人對他不利,沒想到果真有人意圖加害于他。”
趙郡然道:“這幾日,京師各處并不安分,無論白天黑夜,都有人去各個醫館借着各種借口搜人。郡然擔心六殿下若再不回宮,本草堂裏也是待不下去的。”
“本草堂是你哥哥的醫館,有些人第一個便會想到那裏。郡然你竟是糊塗了,怎能将六皇子藏在本草堂裏呢。”
趙郡然小聲對皇後道:“娘娘,有句話叫做‘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皇後依舊愁眉不展道:“隻怕同你一樣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數。”
“若是換做别人,或許會同郡然有一樣的想法。可是二殿下不一樣,他向來喜歡猜忌人心。在他眼中,六殿下必定是不會願意得郡然的哥哥相助的。況且他認爲六殿下做事謹慎小心,必定不會将自己推入危險之中。”
皇後不防趙郡然會明明白白說出陷害羅啓煜之人,雖然皇後心中也是清楚的。她對趙郡然道:“在沒有證據之前,斷不能冤枉任何人。”
趙郡然福了福,笃定道:“娘娘,郡然已有證據。”
皇後詫異道:“此話當真?”
趙郡然微微颔首,道了聲“無狀”便走到皇後身邊,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皇後十分難以置信地看着她,沉吟了好半晌才問道:“這一次,你有幾成把握?”
趙郡然不卑不亢道:“回娘娘,若不出意外,郡然有七成的把握。”
皇後不禁道了一聲“好”,她對趙郡然道:“我的兄長就在郊外的軍營裏,你将本宮的親筆書信拿給他看,且将你的計策同他細細說明。”皇後說着便吩咐雯女官伺候筆墨紙硯。
趙郡然見皇後在一張桃花箋上寫下了自己的名諱,随後皇後命雯女官卷成細條,以蠟油封口。
雯女官将字條交到趙郡然手中,恭謹道:“六殿下的安危,全托賴趙小姐了。”
趙郡然對皇後道:“娘娘請放心,郡然定不辱命。”
皇後道:“這次六皇子若能安然無恙,本宮定是不會委屈你的。”
趙郡然深知皇後口中的“定不委屈”是何意思,她朝皇後福了福,說道:“庇護龍子,本就是郡然的榮幸,郡然不求娘娘厚賞。”
爲怕惹人疑心,皇後便安排了趙郡然去各個宮中爲嫔妃們把脈開方。如此下來,到也将趙郡然累得夠嗆。
再次回坤甯宮的路上,海蘭道:“小姐進過宮裏之後,二殿下勢必會緊盯着小姐。皇後娘娘讓小姐辦的事,隻怕是要費一番周折的。”
趙郡然笑道:“隻要有娘娘的親筆書信,無論是誰去知會孟江軍,都無妨。我打算讓海欣過去。”
海蘭正要說什麽,卻見一名禦醫遠遠地朝這裏走來。趙郡然秀眉微擰,正要扭身離去,卻見那禦醫竟是無比熱情地迎了上來。
趙郡然隻得隻好停下步子,微笑着欠了欠身道:“江禦醫安好。”
江禦醫笑道:“趙小姐今日入宮來,可是爲諸位娘娘請平安脈的?”
“是啊,近來天氣乍暖還寒,娘娘們難免染了風寒,多喝些增強體質的湯藥倒也好。”
江禦醫微笑着點了點頭道:“是啊,難得皇後娘娘如此器重趙小姐,将來趙小姐必是前途無量啊。”他說完這句話,便拱手告辭了。
趙郡然側身看着他離去,嘴角微微揚起。
海蘭道:“江禦醫還真是刁鑽,他自恃禦醫院的老人,向來不曾将比他資曆淺的大夫們放在眼裏。今日爲了套取小姐進宮的目的,竟然主動向小姐示好。”
趙郡然不以爲意地笑了笑,說道:“由着他去吧,他也橫不了多久了。”
出了宮中,趙郡然将皇後親手寫下的字條交給海欣,又将要轉告的話仔仔細細說與海欣聽了。
海欣離開後,趙郡然問海蘭道:“方才回來的時候,你可曾見到邵嘉旻在府中?”
海蘭搖了搖頭道:“海蘭已經向廚娘打聽過了,她今日隻預備了十二個人的飯菜,今日老爺是回府裏用膳的,因此正好十二人。”
趙郡然不由浮起一絲笑意:“如此便好,否則我苦心籌謀的一切便都白費了。”
剛說着話,卻聽譚夫人進了院子,正在同陸媽媽說話:“我瞧着最近天氣反複,便做了一些生姜蜜茶,華莊夫人喝上幾碗,倒也能驅寒祛濕。”
陸媽媽道了聲“謝”,正要請譚夫人進去小坐片刻,卻聽她道:“我便不打擾華莊夫人歇息了,敏茹那裏還沒送過去呢。”
她說話的時候,身後的丫鬟正在朝趙郡然這裏張望。
趙郡然走出房門,對譚夫人道:“譚夫人的丫鬟可是在尋我?這般拉長了脖子,仔細閃到才好。”
譚夫人回頭呵斥了丫鬟,随後對趙郡然道:“她興許是見了什麽稀罕物件,有些失禮罷了。”
趙郡然笑道:“是嗎?那麽昨日大公子出府的時候,譚夫人站在前廳外頭盼長了脖子,莫非也是因爲見到了稀罕物件嗎?”
譚夫人不明白她爲何會提起昨日的事,不由有些惱怒。但因是在府上做客,倒也不能失禮了,便隻是冷冷道:“我瞧什麽,哪裏輪得到一個小輩來置喙。”
趙郡然說道:“譚夫人說得是,隻是昨日郡然見譚夫人神情十分焦急,便依禮問候一聲罷了。”
趙郡然提及此事必定有用意,可譚夫人猜不透她的心思,便愈發氣惱道:“何來焦急一說,莫不是你看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