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嬷嬷看了看兩隻翡翠玉瓶,它們的成色和花紋幾乎一模一樣,隻是海蘭的翡翠花瓶底座刻有浪花,凹凸有緻,而秋棠見到的那一隻卻是十分光潔。
“太後,它們的确有所不同。”
“單從外表來看,的确是不一樣的,不過也不排除兩隻都是你的。”趙郡然開口道。
太後也點了點頭道:“先讓禦醫來驗一驗裏面的粉末是何物。”
史女官派人再次将禦醫請了過來。
禦醫自己檢查了玉瓶子裏的粉末,随後對太後道:“回禀太後,裏面的粉末是浸潤過鶴頂紅的面粉曬幹後碾碎而得的。因此若有人将此物放入口中,必死無疑。”
太後有些吃驚道:“這樣的污物,竟然會出現在浣沙宮内。”
邵敏茹有些擔憂道:“這隻玉瓶離家母的住處極近,幸好被秋棠拾獲了,否則若是家母拿來把玩,後果不堪設想。”
老夫人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她看着海蘭道:“你實話告訴我,這隻翡翠玉瓶究竟是不是你的?”
海蘭笃定道:“海蘭便隻有這一隻玉瓶子,因爲平日裏常去廚房替小姐取膳食,便将調味裝在了裏面,便于取用。”
老夫人看了趙郡然一眼,想問什麽又覺得不妥,最終到底還是沒有開口。
趙郡然卻忽然站起身,走到太後跟前道:“太後,海蘭或是郡然若有心加害大夫人,又豈會将玉瓶子丢在外頭呢,若是被旁人拾獲了去,豈不是連累了無辜的人。況且郡然與海蘭并無還大夫人之心,這件事還請太後細查才好。”
太後點了點頭道:“哀家自然是要弄清楚的。”她說着便對楊嬷嬷道,“帶秋棠去浣沙宮指一指她拾獲玉瓶的地方,你看看可有什麽線索留下。”
趙郡然朝太後福身道:“此事關乎郡然和海蘭,還請太後允準郡然和海蘭一道去。”
太後擺了擺手,吩咐史女官也跟着一道過去做個見證。
幾人再次去了浣沙宮,楊嬷嬷領着她們進了裏面,對秋棠道:“你先帶我去指一指。”
秋棠将楊嬷嬷帶到了回廊裏,指着回廊外頭的一塊泥地道:“秋棠便是在這裏等候小姐的時候拾獲的,原本隻當是哪位宮女丢了東西,沒想到竟是海蘭妹妹的。”
趙郡然冷聲道:“事情尚無定論,現在說是海蘭的未必爲時尚早。”
秋棠有些畏懼趙郡然,便不敢再多言。
楊嬷嬷看了一眼秋棠所指的地方,的确有一個極淺的小坑,約莫玉瓶子般大小,若是不仔細看,實在很難發現。
趙郡然看了一眼那淺坑,眸子一轉,對海蘭道:“将你的玉瓶子丢下去。”
海蘭有些不解地看了趙郡然一眼,卻還是依言照做了。
因爲之前的日子接連下雪,今日化雪,泥土十分濕潤。海蘭手中的玉瓶子剛落在泥地上,便砸出了一個深坑,因邊上的泥土被砸得四處飛濺,便留下了一個比玉瓶子略大些的坑。
趙郡然對楊嬷嬷道:“楊嬷嬷可瞧見了這兩個坑可有何不同?”
楊嬷嬷點了點頭道:“很明顯先前的玉瓶子是有人特地放下的,到底不如玉瓶子扔下去的力道重。”
趙郡然笑道:“的确如此,所以方才秋棠拾獲的那一隻是有人刻意放在那裏的。”她說着便看了秋棠一眼,目光中透着一絲淩厲。
秋棠不由打了個寒噤,别過頭去不敢看她。
邵敏茹道:“正是有人想加害我的母親,才會刻意放在這裏,難不成這樣也可以證明同海蘭無關嗎?”
趙郡然一雙幽深的眸子望向邵敏茹,口氣冰冷道:“請邵小姐注意措辭。”
邵敏茹不以爲意道:“那好歹也需要海蘭證明這隻玉瓶子不是她的。”
趙郡然朝楊嬷嬷和史女官欠身道:“接來下郡然說的話,還請楊嬷嬷和史女官做個見證,也好說給太後聽。”
見史女官點了點頭,趙郡然便對海蘭道:“你将手臂擡起來給大家看看。”
海蘭聞言便将兩隻手臂都舉了起來。
趙郡然扯起她的衣袖對史女官道:“請史女官和楊嬷嬷看看,海蘭的袖子十分幹淨,沒有一絲泥土沾染。”
史女官颔首道:“我們瞧見了。”
趙郡然又對秋棠道:“把你的雙臂也舉起來。”
秋棠有些遲疑着把手往身後縮了縮,直到邵敏茹向她點頭示意,她才将手臂舉起來。
趙郡然道:“還請史女官和楊嬷嬷仔細看看她的衣袖。”
楊嬷嬷拉過秋棠的衣袖看了一眼,隻見她的右臂衣袖口上站着一些泥土,且尚未完全幹涸。
趙郡然笑道:“史女官和楊嬷嬷聰慧,想必應該已然清楚。”
邵敏茹道:“秋棠撿拾玉瓶,自然會擦到袖口,這并沒有什麽稀奇的。”
“這的确是沒有什麽稀奇的,但奇就奇在方才我讓秋棠舉起雙臂的時候,她有所躲閃。若非心虛,何至于如此呢。”
秋棠忙解釋道:“那是因爲秋棠不清楚……”
不給她解釋的機會,趙郡然已冷笑道:“那是因爲你心虛,你害怕被我發現你袖口的泥土。”
史女官點頭道:“方才你有所躲閃,我和楊嬷嬷的确是瞧見了的。”
楊嬷嬷道:“你如此嫁禍海蘭,實在是心思歹毒了些,這件事我們必然是要禀報太後的。”
邵敏茹朝楊嬷嬷欠身道:“秋棠年紀小不懂事,還望楊嬷嬷給她一個機會。”
趙郡然冷笑道:“秋棠年紀小,海蘭卻比她更小,她不曾做出糊塗的事來,爲何獨獨秋棠卻糊塗了,難不成是邵小姐教導無方?”
邵敏茹一時啞口無言,便隻是剜了趙郡然一眼。
趙郡然回頭對史女官道:“海蘭蒙此冤屈,我這個做主子的也替她不平,還望史女官爲海蘭讨回公道才是。”
史女官微微颔首,對邵敏茹道:“我與楊嬷嬷都是秉公辦事,還請邵小姐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