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了看陸媽媽:“還不趕緊去。”
見陸媽媽已經快步離去,趙郡然便也不再多說什麽了。她點了點頭道:“給祖母添麻煩了。”
老夫人隻是拍了拍她的手背,算是安慰。
這結果是趙郡然早就意料到的,隻要邵振楠還想同羅啓煜合作,他們必定是要将她留在相府的。如此倒也試探出了邵振楠的打算,那麽今後的事便愈發容易多了。
四個人又喝了一盞花露,随後老夫人道:“宮中新添皇子,我們自然是要進宮去慶賀的。如今敏茹需要照料她的母親,那便讓娟茹和郡然随我一道去賀喜。蕙蘭你趕緊讓人備下兩雙虎頭鞋。”
因先前大夫人已經讓趙郡然将紅珊瑚送去做賀禮,因此這次入宮,老夫人便隻需帶上一兩樣給小皇子的見面禮便可。
二姨娘笑着點了點頭道:“隻怕丫鬟們做的不上心,蕙蘭這就趕着去做。”
老夫人滿意道:“你的手藝精巧,交給你便是再好不過了。”
這時候,陸媽媽帶着邵敏茹走進來。
老夫人看了一眼邵敏茹,隻見她滿面郁色,眸間隐隐有些淚光,一副欲哭卻又不敢哭的模樣。
邵敏茹走到老夫人面前,朝她福了福道:“祖母,近來天氣寒涼,别院裏本就無人居住,母親過去隻怕是要受寒氣的。”
老夫人道:“别院裏丫鬟婆子也不少,而且都是府裏的老人了,她們自然懂得如何盡心此後你母親。再說别院僻靜,也有利于你母親養病。”
邵敏茹道:“正是因爲别院偏僻,才不方便請大夫。”
老夫人冷笑道:“當年我搬去别院的時候,倒是從來沒有人爲我考慮過這些,還是你的母親福氣好啊。”
邵敏茹面上一紅,垂眸道:“隻因當年敏茹年紀小,倒是沒能爲祖母思慮過這些。”
老夫人命丫鬟将管家喚來,她對邵管家道:“别院附近可有可靠的醫館?”
邵鵬道:“駱大夫便是住在那附近。”
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對邵敏茹道:“你可聽到了,駱大夫就在附近。”
邵敏茹有些不情願地道了聲“是”,擡眸狠狠瞪了趙郡然一眼。
很快大夫人便被送去了别院,這一次她倒是一聲不吭地上了馬車。
她啓程的時候,小姐姨娘們都去送行,趙郡然也在其中。
邵嘉旻扶着大夫人坐上了馬車,随後走到趙郡然面前道:“縱然先前有諸多恩怨,但我母親如今已是這幅樣子,還請你高擡貴手,饒過她才是。”
趙郡然冷冷一笑:“邵公子何出此言,這些日子似乎受傷的是郡然才對。我在相府成日裏擔驚受怕,還望邵公子能夠高擡貴手,放我一馬。”
三姨娘不由偷笑了一聲,她看着邵嘉旻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隻覺得心中無比暢快。
邵嘉旻心中怒火中燒,卻不能當着如此多人的面給趙郡然難堪。憑趙郡然的伶牙俐齒,隻怕他稍稍擡一擡手都會被她誣陷成是要殺害她的。他狠狠咬了咬牙,憤然離去。
此時邵敏茹正坐在馬車裏替大夫人暖手,見邵嘉旻滿面怒氣地進了馬車,便說道:“哥哥不必同她争一時之氣,隻要哥哥于仕途上有起色,将來何愁整不死她。”
邵嘉旻道:“話雖如此,但她如今依附着大樹,隻怕将來羽翼豐滿,我們便撼不動她了。”
邵敏茹微微歎了口氣,見大夫人有氣無力地靠在大迎枕上,就連他們提及趙郡然也不曾插上一句,不由有些擔憂。
邵嘉旻看了一眼大夫人,說道:“其實母親搬去别院住倒也好,離趙郡然遠一些,才好防着她裝神弄鬼。”
大夫人有氣無力地張口道:“等去了别院,就把院子裏的燈火都燃上。”
邵敏茹道:“母親放心,敏茹省得的。”
邵嘉旻歎息道:“隻恨我再過兩日便要去軍營了,留你一個人在這裏照顧母親,我總是不放心的。”
“母親在這裏休養些日子,便可康複了。到時候有丫鬟們照料着,我并不會太辛苦的。”
話音剛落,卻見有一頂軟轎在她們面前停下來。
邵嘉旻警覺地将手按在劍上。
軟轎的門簾被人從裏面掀起,一名男子從裏頭走出來,朝馬車裏的人拱了拱手道:“公子不要誤會,我并沒有惡意的。”
邵嘉旻見此人有些眼熟,便放松了警惕,但一隻手依舊按在腰間的佩劍上。
從轎子裏下來的人對邵敏茹道:“在下是二殿下的幕僚鍾子鳴,二殿下有要事同邵小姐相商,不知二小姐可否行個方便。”
邵敏茹看了邵嘉旻一眼,隻聽到邵嘉旻對那人道:“我與家妹有要事在身,怕是改日方能拜訪二殿下,還請二殿下恕罪。”
鍾子鳴從懷裏取出一塊令牌,卻是羅啓煥三萬軍隊的指揮令。
邵嘉旻自然是認得它的,不由眉心一動,看向邵敏茹道:“不如我先将母親送去别院,你随鍾先生走一趟。”
邵敏茹有些擔憂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邵嘉旻朝她搖了搖頭,抱以安慰的笑容。
她這才放心些,下了馬車後對鍾子鳴道:“還請鍾先生帶路。”
鍾子鳴替邵敏茹掀開了軟轎的簾子,笑道:“邵小姐請。”
邵敏茹遲疑着進了軟轎,見鍾子鳴朝邵嘉旻抱拳告辭後便指揮人擡着軟轎離開了。
邵嘉旻看着軟轎離去的方向,對馬車外的丫鬟們道:“你們進來照料大夫人,務必照顧穩妥了。”随後他下了馬車,遠遠地跟在了軟轎後頭。
邵嘉旻一直跟着邵敏茹她們穿過市集,之後又過了東巷口,直到看着鍾子鳴和邵敏茹進了羅啓煥的宅子,他方才松了一口氣。
邵敏茹跟随鍾子鳴進了暖閣,早有丫鬟送上了茶點果品。彼時暖閣内并未見到羅啓煥,邵敏茹不由有些害怕。
鍾子鳴笑道:“還請邵小姐稍等片刻,我這就去請二殿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