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啓煜仿佛在皇後身上看到了趙郡然的影子,那種雍容氣度,趙郡然也會在不經意間自然流露。他此刻愈發相信趙郡然所說的“重生”,上一世她若非萬人之上,豈會有此等氣度呢。
想到這裏,羅啓煜不由看了趙郡然一眼,隻見今日的她妝容精緻,一絲不苟,是難得的華美端莊,便不由大爲驚歎。
這世上果真有如此美人,無論淡妝濃抹都毫無半點突兀。
就在羅啓煜看向趙郡然的時候,邵敏茹和大夫人也正悄悄地觀察着羅啓煜。當邵敏茹從羅啓煜溫熱的眼神中察覺到一絲愛慕時,她的心頭仿佛是梗着一根尖刺一般,幾乎要令她窒息。
邵振楠以及同羅啓煥結束合作,如今她唯一能夠指望的便隻有羅啓煜了,可羅啓煜一顆心都在趙郡然身上,就算她有幸嫁給羅啓煜做正妻,也是讨不到半點好處的。
邵敏茹狠狠瞪了趙郡然一眼,這個女人必須立刻在羅啓煜的視線裏消失。
帝後二人入座後,邵貴妃也跟着來了,許是有皇帝的特例,她是乘着軟轎進到朝陽殿的。直到軟轎在大殿中央停下,邵貴妃才被幾位嬷嬷攙扶着下了轎。
此刻的她已是揣着巨大的肚子,每走一步都是十分吃力。
照理說,邵貴妃已經接近臨盆日,這樣的日子本是不該參與的。看樣子,今日邵貴妃是又要有瞧什麽好戲了。
趙郡然冷眼看着邵貴妃慢慢走上台階,在皇帝跟前坐下來,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
因今日是新年宴,就連平日裏吃齋的太後也到了。待太後坐定後,所有人起身朝太後以及皇帝與皇後行祝福禮。
皇帝一副十分高興的樣子,很快便讓人上了酒水,命大家開懷暢飲,不醉不歸。
男賓席上觥籌交錯,像是刻意用笑聲和歡愉聲來吸引皇帝的注意。而女賓席上大多都是閨中小姐,因此一個個都保持着矜持,隻是象征性地略略抿一口酒,誰也不敢貪杯。
皇後笑道:“往年的新年宴,本宮都是讓司制坊做了繡品送與夫人小姐們作爲新年禮的,隻怕今年大家要嫌棄本宮沒有新意了。因此今年本宮便讓司制坊做了一些钗環,每人的樣式都不同。本宮打算以作詩的形式将這些钗環送與大家,誰先作出詩來,便可先行挑選。”
夫人小姐們都齊聲應“好”,皇帝也饒有興緻地鼓掌道:“皇後的提議不錯,小姐們都是出自名門,一個個無不是詩文卓絕,想來是有一番熱鬧可看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帝後二人怕是想要借此機會給适齡的皇子選妻了。因此小姐們一個個都盼長了脖子,隻等着皇後出題。
羅啓煜看向趙郡然,朝她點了點頭,投來一個鼓勵的笑容。
趙郡然卻隻是以微笑回應,随後便低着頭顧自喝茶。
皇後想了想,指着身旁的一個香爐道:“以香爐爲題,誰來作第一首七言?”
底下靜默了一瞬,很快邵敏茹便翩然起身,朝皇後福了福道:“敏茹獻醜了。”
皇後笑道:“邵家大小姐勇氣可嘉,實屬難得啊。”
邵敏茹邁着最優雅的步子,走到了朝陽殿最中央。女賓席上所有人向她投去或妒忌、或不屑的神情,隻有邵娟茹在底下悄悄爲她鼓掌打氣。
大夫人緊緊拽着帕子,顯得有幾分緊張。
然而邵敏茹卻是一副坦然從容的神情,絲毫沒有半點怯場的神色。那般的氣度,使得男賓席上的幾位公子不由暗暗佩服。
邵敏茹再次朝帝後二人,以及太後妃嫔們福了福,方才道:“金殿升煙染朝陽,蓬萊日繞栖紫霞。宮阙南座獨蒼龍,鳳凰側伴雙谪仙。”
這兩句詩剛出口,男賓席上的公子們紛紛齊聲鼓掌。邵家大小姐還真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女,兩句詩不僅點到了“香爐”,還将帝後二人齊齊誇贊了去。皇帝是谪仙化蒼龍,而皇後乃鳳凰化身,世間尊貴。
女賓席上的小姐們雖有不甘,卻也不得不爲邵敏茹的才氣所折服。她的詩句雖稱不上驚豔,然而不過眨眼的時間,她便能作詩一首,實在難能可貴。
邵婧茹不由感歎道:“父親常說長姐的才氣堪當京師女子第一,果然不假。”
趙郡然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皇後笑着撫掌道:“聰慧敏捷,又不怯場,的确有些邵相的風範。”她說着便讓雯女官抱來一隻匣子,送到邵敏茹面前道,“敏茹你盡可以挑選裏頭的首飾。”
邵敏茹朝皇後福了福,拿起一支六尾鳳凰金簪道:“敏茹謝皇後娘娘恩典。”
皇帝看着她手中的金簪,微微擰了擰眉。
趙郡然早已經将這一切盡收眼底,她的面上保持着最得體的笑容,不動聲色地看着邵敏茹回到座位上。
之後皇後又出了三四個命題,幾位尚書和将軍家的小姐們争先恐後地作詩助興。
寶匣裏的钗環被選走了不少,餘下的都徒有貴重,卻是毫無特色。
皇後見餘下的小姐們所作的詩文都稍有遜色,已然沒了興緻,便對雯女官道:“依照位分,将餘下的钗環都分派給小姐夫人們。”
就在這時候,邵貴妃朝趙郡然微微笑道:“我記得郡然上一次的舞跳得十分驚豔,想來詩文方面也不會差的,今日何不讓大家開開眼界。”
邵敏茹跟着道:“是啊,郡然在府上的時候常愛做些詩詞,今日怎就怯場了呢。”
皇後聞言道:“是嗎?郡然也喜愛作詩?”
趙郡然起身朝皇後福了福道:“怕是貴妃娘娘和長姐謬贊了,郡然自小隻讀過些醫書,并不懂得詩詞。”
邵敏茹微笑着道:“郡然妹妹這是謙虛了。”
邵貴妃應和着道:“是啊,難得今日衆位小姐們齊聚,你不如作詩一首助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