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有些心虛地看了邵嘉旻一眼,隻見邵嘉旻摸了摸鼻子,作勢低下頭去喝茶。
羅啓煜見他不肯作答,便對暗衛們說道:“你們去打聽打聽,他家中還有幾口人,住在何處。”
那刺客神色一凜,忙磕頭道:“六殿下,小的招認,小的是邵公子派去綁架趙小姐的。”
羅啓煜問道:“哪家的邵公子?”
“便是相府的大公子。”
邵嘉旻聞言不由站起身,朝羅啓煜拱手道:“六殿下莫要相信此人的話,隻怕他是哪個歹人派來的也未可知。”
羅啓煜點了點頭道:“嘉旻兄稍安勿躁,這件事是真是假總是能夠查清楚的。”說着又對那人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必須實話告訴我。”
那刺客道:“的确是邵公子派小的去綁架趙小姐的,我們都是邵公子養的死士,因是簽了生死狀的,所以一旦邵公子指派的任務失敗,我們必須立即赴死。但小的念及家中老母,便有了偷生的想法。”
方才羅啓煜見到他嘴角帶血,卻并沒有死時,便已經猜到,此人必定沒有咬破毒囊,而是用了咬破嘴唇的方法來裝死,試圖蒙混過去。他進來的時候,看邵嘉旻的眼神有些心虛,羅啓煜便愈發斷定,此人一定違背了對邵嘉旻的諾言。
羅啓煜用他的家中人稍稍一威脅,他便已經全數供認了。“嘉旻兄還有什麽想說的?”羅啓煜問道。
邵嘉旻此時的神色變得十分難看,他冷冷笑了一聲,對羅啓煜道:“六殿下是何等聰慧之人,應當清楚這是有人在從中作梗。況且郡然是我的義妹,我又有什麽害她的動機呢。”
羅啓煜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是否有人作梗,再等上一會兒便知曉了。反正我已經派人去找郡然了,今日總是會水落石出的。”
邵嘉旻心中像是有一面鼓在不斷地捶打着自己,捶得他的心口砰砰直跳,幾乎是要跳出胸腔來。
羅啓煜卻是一派平靜,隻是慢條斯理地喝着茶。
過了良久,便看到一名身量嬌小的女子從外頭走進來,那女子身上帶着些許傷痕,裙衫上也沾着血迹。
邵嘉旻看到該女子,面上頓時變得煞白。然而,羅啓煜的臉上卻是稍稍露出些許松快之色。
海蘭正要向羅啓煜請安,卻聽他道:“你快坐着回話。”
很快便有丫鬟搬來一張繡墩讓她坐下來,海蘭說道:“小姐已經被六殿下派去的人救下了,如今正在後堂内休息。”
羅啓煜問道:“郡然可有受傷?”
海蘭搖了搖頭道:“小姐隻是受了些驚吓,并無大礙。”
羅啓煜微微颔首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可知是何人所爲?”
海蘭說道:“海蘭聽到那些綁架小姐的人曾說過,他們的主子有令,須得将小姐慢慢折磨緻死,不能讓她死痛快了。可見他們的主子定是對小姐恨之入骨的。”
羅啓煜看向邵嘉旻,似笑非笑道:“對郡然恨之入骨的……算起來,唯一對郡然有殺機的便隻有卓娜的親信或是波斯王了。隻是自打卓娜被處決後,陛下便限制了波斯人的進出,他們如何能夠有機會綁架郡然呢。”
邵嘉旻聞言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羅啓煜這是不僅僅想要讓他承認自己綁架了趙郡然,還打算将“勾結波斯”的罪名扣在他身上。他想了想,所幸道:“趙郡然陷害我母親在先,我不過是對她小懲大誡罷了,嘉旻并不怕承認,但此事同波斯毫無牽扯。”
羅啓煜冷哼一聲道:“不怕承認?那麽方才爲何拒不承認呢?”
邵嘉旻的面上有一絲難堪,他隻是淡淡一笑,未置一詞。
羅啓煜對身旁的人道:“去将邵相請來。”
邵嘉旻道:“我雖的确命人綁架了趙郡然,但有一點我可以向六殿下保證,我并無殺害她之心。”
這樣的鬼話,怕是隻有傻子才會相信吧。既然邵嘉旻選擇在今天動手,便是爲了撇開嫌疑,畢竟他是親眼瞧着趙郡然跟随羅啓煜一道出門的。在旁人看來,邵嘉旻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羅啓煜眼皮子底下殺害趙郡然的。
這也是羅啓煜斷定邵嘉旻同趙郡然失蹤一事有關的原因。
羅啓煜吩咐了兩名護衛留在偏聽,美其名曰随時聽候邵先鋒的吩咐。他起身對海蘭道:“先去瞧瞧你家小姐。”
兩人進了後堂,羅啓煜并海蘭先行進廂房去通報,之後才帶着一名丫鬟進了廂房。
趙郡然此刻正坐在一張軟椅上,有一名丫鬟在爲她的手腕上塗抹傷藥。
羅啓煜見她的皓腕上有一截淡紅的痕迹,乃是麻繩捆綁留下的,雖不是十分明顯,但他還是不由心中微微一疼。他快步走到趙郡然面前,問丫鬟道:“趙小姐的傷勢如何?”
不等丫鬟作答,趙郡然已是雲淡風輕道:“有海蘭在明,海欣在暗,他們哪裏能傷到我呢。”
海蘭心疼道:“怎能說沒傷到呢,那些人将小姐的手綁緊了,卻是生生掐出了血痕。”
羅啓煜點了點頭,看趙郡然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内疚:“若我執意送你回去,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趙郡然卻是微微笑道:“幸好六殿下沒有送我回府去,否則我哪裏能有這樣的機會來對付邵嘉旻呢。”
羅啓煜聞言有些詫異道:“原來你早已經料到今日邵嘉旻會對你動手?”
趙郡然颔首道:“自打大夫人被禁足後,我在相府待了幾日,他便是在府中憋悶了幾日。如今終于等到我出府,豈不是絕好的機會。況且府中人人都知道我是随六殿下出府的,就算我被殺害了,也沒人會相信是邵嘉旻做的。反倒有人會誤會,是六殿下有何非分之想,卻被郡然識破,因而郡然才慘遭殺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