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嘉旻喝了一口茶道:“母親近來總是喊頭疼,駱大夫開的湯藥喝了也不見效,每次午間都要睡夠了時辰方才覺得好些,依我看,還是讓父親請個禦醫過府裏來瞧瞧吧。”
趙郡然問邵嘉旻道:“駱大夫可有說義母是因何如此?”
邵嘉旻道:“母親從前在府裏操勞過度,如今閑下來,便覺得諸多不适,倒也瞧不出旁的來。”
趙郡然對大夫人道:“若是如此,義母便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邵敏茹歎息了一聲道:“我們倒也巴不得母親能夠好好休息,隻是最近正值春節,母親要去各府送節禮,今日還需去宮中給邵貴妃送賀禮,卻是半點都不得閑的。”
去旁的府邸送節禮倒也罷了,邵敏茹或是邵嘉旻都可以代勞。可是宮中若非命婦,都是要得帝後的召見方可入宮的。而趙郡然因爲有皇後的令牌,倒是可以随意出入宮中。
趙郡然笑道:“倒也不是什麽要緊事,若是旁的府邸,便由長姐代勞。至于邵貴妃那裏,郡然走一趟就是了。”
大夫人微微含笑道:“你做事穩妥細心,由你去送賀禮,我倒也是十分放心的。再過幾日便是正月裏了,不宜去宮中送賀禮,你便在今日趕着送過去吧。”
趙郡然點了點頭。
大夫人看向二姨娘道:“送去邵貴妃那裏的賀禮可準備妥當了?”
二姨娘笑道:“已經依照大夫人的吩咐,準備妥當了。”
話音剛落,卻聽到老夫人輕輕咳了一聲,對二姨娘道:“既然宋韻身子不适,往後你便要愈發上心才是。凡事自己能拿主意的,便莫要去叨擾宋韻,讓她好好将養身子才是最要緊的。”
大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嘴角浮起一絲幾不可查的冷笑,随後便對老夫人欠了欠身道:“媳婦謝母親體恤。”随後大夫人便交代了趙郡然一些除夕時,宮中的規矩和禁忌。
趙郡然像是很認真地記下了。
大夫人柔聲道:“這件大氅很是好看,你一會兒去宮中便穿着它,新年在即,莫要失禮了才好。”
趙郡然乖順地點了點頭。
從老夫人房中出來後,大家便又如衆星拱月一般跟随大夫人去福馨齋行禮。因趙郡然還需趕去宮中爲邵貴妃送賀禮,便沒有跟随衆人一道過去。
趙郡然将幾個牛皮紙包交給蘇秦道:“勞煩蘇秦姐将這些糕點送去本草堂。”
蘇秦見牛皮紙包被裝得鼓囊囊的,摸上去還是熱騰騰的,不由笑道:“依我看,不如将它放在竈台上煨着,等趙小姐回來後,再親自送過去也不遲。”
趙郡然道:“今日指不定何時才能夠回來,你便轉告他,今日我進宮去了,明日一早便過去給他做一頓新年宴。”
她又托蘇秦帶了幾句叮囑的話,便帶上禮物早早地出府去了。
趙郡然到了宮中,讓海蘭捧着匣子等在甬道上,她隻身一人先去了太後宮中拜節。陪太後說笑了一會兒之後,又去了皇後宮中拜節。
海蘭托着匣子站在甬道上,看着宮人們一盞一盞仔細檢查着宮燈,隻覺得十分有趣。
就在這時候,一道绛紫色的身影向這裏走來,那人見到海蘭,不由加快了步子。
海蘭忙退到一邊,低下頭屈膝道:“見過六殿下。”
來人在她面前停住步子,正是羅啓煜。他見海蘭一個人站在那裏,不由問道:“你家小姐在哪裏?”
海蘭道:“回六殿下,小姐自己一個人去皇後娘娘的宮中拜節了,因是要去給邵貴妃送賀禮的,便讓海蘭留在這裏等着她。
羅啓煜點了點頭,打開海蘭手中的匣子看了一眼,便快步往坤甯宮的方向走去。
趙郡然在皇後宮中小坐了片刻,得了一柄楠木雕花的如意,便向皇後屈膝告辭了。她正要離開坤甯宮,卻見羅啓煜正快步向坤甯宮走來。
不待趙郡然行禮,羅啓煜便對趙郡然道:“爲何是你去邵貴妃宮中送禮?相府的當家主母呢?”
自從經曆上一次團扇一事,羅啓煜便有些後怕。邵府的這位當家主母也是個喜歡惹事的主兒,這次來給邵貴妃送賀禮,本就是大夫人的事,卻隻是讓趙郡然一個人來送,可見裏頭是藏了貓膩的。
趙郡然卻是笑道:“大夫人近來身子不适,旁人又是無法進宮的,便托我來給邵貴妃送賀禮。”
羅啓煜道:“究竟是真病還是假病,你是做大夫的,應當再清楚不過了。”
趙郡然颔首道:“六皇子的提醒,郡然省得。”她說着便朝他欠了欠身,算是告辭了。
由女官通報過後,趙郡然便帶着海蘭進了祥雲殿。
此刻邵貴妃宮中正有兩名禦醫在會診,宮中有規矩,但凡是涉及後妃婦科方面的,都需要兩名以上的禦醫在場。
趙郡然一進殿就聽到其中一名禦醫道:“貴妃娘娘已有臨産的迹象,估計用不了三五日便可臨盆了。”
邵貴妃擔憂道:“那豈不是比預計的日子提前了近二十日,若是孩子早産,可會引發先天不足?”
禦醫道:“二十日算不得早産,娘娘且放寬心就是了。”
邵貴妃像是松了一口氣,打發禦醫們離開後,對趙郡然道:“難爲你這樣冷的天還跑一趟本宮這裏。”
趙郡然含笑行禮後,說道:“娘娘即将臨盆,這些日子便是要萬分小心才是,最好隻是留在祥雲殿内活動。”
邵貴妃點了點頭,眼中透着幾分警覺。
趙郡然又笑道:“這是義母托郡然送給貴妃娘娘的賀禮,預祝娘娘福澤延綿,小皇子平安康健。”
邵貴妃笑了笑,正要命宮女将東西收妥,卻聽到身旁的女官道:“趙小姐見諒,太後有旨,凡是送入祥雲殿的賀禮,都是要經過再三檢查後方可收下的。”
趙郡然颔首道:“女官姐姐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