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輕輕拍醒了趙郡然,對她道:“小姐,您快去福馨齋隔壁的客房裏先睡上一會,等好些了我們再回院子裏去。”
趙郡然迷迷瞪瞪地被人扶起來,往福馨齋隔壁的客房走去。
大夫人命人捧去了兩床絲綿錦被,又點上了炭盆取暖。
餘下的人邀請了邵敏茹,繼續湊成兩桌玩葉子牌。
邵娟茹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幾番牌下來,便推說不想玩了。她看了一眼多寶閣上的漏鍾,不安道:“郡然已經睡了半個多時辰了,怎麽還沒有起身?”
衆人聞言方才想起來,趙郡然此刻還在客房裏睡着呢。
大夫人對菊裳道:“白間睡得太久了到底不好,你快去讓趙小姐起身。”
菊裳點了點頭,走到東邊的客房門口,輕輕叩了叩門,見裏頭沒有動靜,便招來一名丫鬟道:“趙小姐可是在裏頭?”
丫鬟道:“趙小姐睡在西邊的客房裏頭呢。”
菊裳滿是震驚地看着那丫鬟道:“你說什麽?趙小姐在西客房?”
那丫鬟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道:“是啊,有什麽不妥嗎?”
菊裳氣得滿面通紅道:“你可知道,沈家大公子正在西客房的隔間休息呢,你居然将趙小姐送去西客房。我說木香你是不是榆木腦袋,将趙小姐送進去之前,也不瞧瞧裏頭是否有人。”她說完這番話,便狠狠給了木香一記耳光。
木香誠惶誠恐道:“我并不知道沈家大公子在裏頭啊,我扶趙小姐進去的時候,并沒有聽到隔間裏有什麽動靜,隻當……隻當裏頭是沒人的。況且東客房不知被誰上了鎖,這也是怪不得我的呀。”
菊裳道:“你不必同我解釋什麽,既然是你做錯了事,便自己去大夫人那裏領罪。”說罷她輕聲推開了西客房的門,輕聲喚道,“趙小姐。”然而裏頭并無人應答。
她又往裏面走了兩步,走進内室,見床榻上被褥齊整,并不像是有人睡過,心中不禁生了一絲狐疑。她又輕手輕腳走到裏間,看到沈志超正熟睡在床榻上,便要轉身離開,卻聞得内室傳來一股奇異的香味。她還沒來得及辨清香味來自何處,隻覺得頭腦一脹,已然昏倒在地。
木香在外頭戰戰兢兢地等了許久,卻不見菊裳出來,便也推了門進去,卻發現菊裳正衣衫不整地躺在沈志超身旁。木香驚訝地叫出聲來:“菊裳姐!你們怎麽能夠……”
話猶未落,卻見菊裳睡眼惺忪地醒過來,看到木香一臉吃緊地站在面前,便下意識往身邊看了看。菊裳看到身旁的沈志超,吓得尖叫起來:“啊……這是怎麽一回事!我爲什麽會在這裏!木香你這個死丫頭,是不是你在搗鬼?”
這一聲尖叫,卻是将沈志超驚醒了。他睜開眼,看到一名陌生女子正急急忙忙地下了床榻,一時間愕然得說不出話來。
菊裳一面背過身去整理衣衫,一面顫巍巍道:“沈……沈公子莫要誤會,我……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一回事,許是有人在暗中搗鬼。”說罷她狠狠瞪住木香。
木香連忙擺手道:“菊裳姐,我沒有啊,我一直都在外頭,是瞧見你許久不出來,才進來瞧的。”
沈志超聽了木香的話,有些震怒地看着菊裳:“姑娘何苦如此坑害我。”
菊裳漲紅了臉蛋道:“沈公子真的誤會了,我隻是進來找人的,不知怎麽就昏睡了過去。對了,我方才問道一股異香,很濃郁的香味,沈公子一定要相信我啊。”說着便指揮木香找一找是從哪裏發出的香味,
木香道:“這間客房雖****有人來打掃,卻是從不燃香啊,菊裳姐會不會是弄錯了。”她說着輕輕一嗅道,“我并沒有聞到什麽香味啊。”
沈志超下了床榻,理過衣衫道:“身爲丫鬟心比天高也是有的,可像姑娘這般不折手段,不惜名節的人我還是頭一回見到。”
菊裳正要解釋,卻聽到門外傳來邵婧茹和三姨娘的說話聲:“郡然可是睡了許久了,莫不是哪裏不舒服,依我看還是請個大夫來瞧瞧吧。”
話音剛落,就聽見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邵婧茹便掀開簾子進了離間:“郡然,太陽都快下山了,你還不起身……”她的話還沒說完,便已呆立在了當場,“沈公子怎麽會在這裏?郡然呢?”
沈志超的面上露出複雜的神色,窘迫、尴尬、憤怒。他朝邵婧茹拱了拱手道:“二小姐和三姨娘來得正好,貴府的丫鬟行爲不端,我身爲外人不便處置,還需請你們交由邵夫人處置。”
三姨娘問道:“請問沈公子,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沈志超看了木香一眼,三姨娘對木香道:“你且說來聽聽。”
木香戰戰兢兢地看了看菊裳,見她已是害怕得面如土色,便大着膽子道:“具體是怎麽回事,木香也并不十分清楚。菊裳姐說趙小姐在裏頭休息,要進來瞧一瞧,木香等了許久不見菊裳姐出來,便進來找她。誰知她卻是同沈公子同睡一張榻上。菊裳姐說是因爲聞到了異香而昏厥過去的,醒來的時候便是這樣子了。”
邵婧茹對菊裳道:“你說來聽聽。”
菊裳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要知道,身爲丫鬟,若是失了名節,輕則是要被主子掃地出門的,重則便是處死。依照大夫人的脾氣,決計是不會被人留下話柄的,那麽她便唯有死路一條了。
邵婧茹似乎還想再給菊裳一次機會,柔聲問道:“到底是何種異香,又是從哪裏散出來的?”
有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菊裳抿着唇搖了搖頭道:“方才我分明是聞到一股香味的,可是如今卻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