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嘉旻對秋棠道:“快去将這件大氅洗淨,切記不能有任何的損壞,也不能讓任何人瞧見了。”
“哥哥這是預備做什麽?”邵敏茹問道。
邵嘉旻道:“這件大氅你穿着并不合身,倒不如送與她人。”
邵敏茹微微一愣,随後眼神清明道:“哥哥是打算将它送去趙郡然那裏?”
大夫人道:“趙郡然此人疑心重,若是要送,不能單單隻送她一人。我一會兒便讓菊裳整理出幾身新衣裙,分别給小姐們送去。”
邵嘉旻點了點頭,見邵娟茹往這裏走過來,便扯開了話題。
一進門,邵娟茹便笑道:“沈家的大公子聽說兄長回來了,特地過來探望,如今正在花廳裏坐着呢。”
邵嘉旻微微皺了皺眉頭,隻覺得沈志超來得太不是時了候。他對大夫人道:“嘉旻去去就回。”
他端着一張笑臉進了花廳,見沈志超正坐在花廳裏喝茶,朝他拱了拱手道:“可巧我正想派人請沈兄過府來相聚呢。”
沈志超還了一禮,面上笑得有些勉強:“怕是沒有機會了,我被陛下派去戍守邊關,大年初二就要動身了。”
邵嘉旻聞言不禁詫異道:“我記得沈将軍曾說過是打算讓沈兄棄武從文的,緣何陛下突然讓你去邊關呢?”
沈志超歎息了一聲道:“陛下聽聞京中百姓議論,說是我已年方十八,卻遲遲不曾入伍,百姓們認爲陛下定是有意讓我将來直接繼承家父的衣缽。因此陛下便将我派去邊境,先從夫長曆練起來。”
邵嘉旻道:“若是如此,怕是沒有三五年是回不了京師的。”
沈志超再次歎息道:“往後想來相府叨擾的機會怕也是少之又少了。”
邵嘉旻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很快卻又換上了一副不舍的表情道:“離你動身不過幾日了,今日便留在府中用膳,隻當是爲你踐行了。”
沈志超倒也不推脫,很爽快地點了點頭,眼中有幾分希冀。
臨近用膳的時候,趙郡然突然向老夫人辭行,說是要去一趟佛寺,爲沈靜娴夫婦進香。
趙郡然特地繞開了花廳和前廳,抄遠路出了府邸。
用膳的時候,獨獨不見趙郡然出現,沈志超有些食不知味。
邵嘉旻卻是拼命勸沈志超喝酒,很快他便有些醉了。邵嘉旻依舊勸說他喝酒,他稀裏糊塗地被灌了幾杯,便倒在了圓桌上。
因宴請賓客的時候,姨娘們是不能在場的,因此餐桌上便隻有大夫人、邵敏茹以及邵娟茹和邵婧茹在場。
大夫人道:“沈公子喝醉了,總是不方便在這時候送回去的,不如就将他扶去客房裏歇息一陣。等醒酒後,嘉旻你親自将他送回府去。”
邵嘉旻點了點頭,便吩咐兩名小厮将人扶去了客房。
趙郡然去外頭買了些幹花香包,又在天香樓用過餐,算算時間沈志超也差不多該回去了,這才帶着海蘭打道回府。
一進院子,就看見菊裳正捧着一隻紅漆木的匣子站在廂房外頭,正在問清雅:“趙小姐何時回來?”
趙郡然道:“是大夫人找我有事嗎?”
菊裳回頭見趙郡然走進來,滿面堆笑道:“後日便是除夕了,大夫人爲小姐公子們預備下了新衣作爲節禮,這是大夫人讓菊裳送來給趙小姐的。”
海蘭接過菊裳手中的匣子,笑道:“外頭冷,菊裳姐姐快去裏頭喝杯茶吧。”
菊裳笑道:“不了,我還要給其她幾位小姐送節禮呢。”她說着便朝趙郡然欠了欠身離開了。
海蘭跟随趙郡然進了廂房,打開匣子,将裏頭的大氅抖開後仔仔細細,一寸一寸的撫過,口中道:“這件大氅可是比大小姐平日裏穿的還要好呢,虧得大夫人舍得,隻怕裏頭是藏了針的。”
趙郡然笑道:“她還不至于做得這般明目張膽,況且我也不會穿,你放着就是了。”話音剛落,她無意間瞥見海蘭手中的大氅,卻是微微一愣。
海蘭說得沒錯,這件大氅的确是用極其上好的料子制成的,宮裏的娘娘們穿的衣裳也不過如此。以大夫人的爲人,即便是要送禮,也不過是面子上好看罷了,決計不會送這樣貴重的大氅來的。
趙郡然下意識拿起大氅放在鼻下聞了聞,卻是并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穩妥起見,還是将它裝回匣子裏,送進雜物室吧。”趙郡然說完,就看到邵婧茹袅袅婷婷地走了進來。
邵婧茹的面上挂着一絲恰到好處的笑容:“郡然姐姐總算是回來了,今日天氣好,母親讓大家去花廳裏喝茶鬥牌呢。”
趙郡然見她笑容滿面,不似平日裏那般飛揚跋扈,心中閃過一絲狐疑,面上卻是笑道:“有勞婧茹妹妹走一趟了,我這就換過衣裳随你過去。”
邵婧茹點了點頭,低頭看到海蘭正将一件大氅裝進匣子裏,不由笑容一僵,問道:“這件大氅是從哪裏來的?”
趙郡然笑道:“是義母送的節禮啊,妹妹還沒有收到嗎?”
邵婧茹的面上帶着一絲不悅,口氣冷淡道:“我還沒回過院子,哪裏知道母親送來什麽東西。”
趙郡然清冷的眸子一轉,随即道:“我瞧着妹妹很是喜歡這件大氅,正巧我身量小,妹妹穿着才合身,不如就當是我借花獻佛,送與妹妹做節禮了。”
邵婧茹幾乎氣得跳起來,憤憤說道:“一件破大氅,我才不稀罕呢。”她說着便扭身離去,走出廂房幾步,又回過頭對趙郡然道,“你快一些,母親還等着呢。”
海蘭看着邵婧茹快步離去,喃喃道:“爲了一件大氅吃醋,真是小家子氣,哪裏像是個小姐的樣子。”
趙郡然卻是道:“你不覺得她的表情過于激動了些,并不像是因爲大夫人的厚此薄彼而生氣。她說着看了一眼匣子裏的大氅,對海蘭道,“暫時不必收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