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郡然微微笑道:“既然是大夫人選的賀禮,若是二姨娘中途換了,豈不是對她的不敬。”
二姨娘有些爲難道:“可若是送去邵貴妃那裏,便是更大的罪責。”
“邵貴妃那裏珠寶珍玩無數,并不會細看這些。到時候女官們入了冊,怕是不過鎖在庫房裏罷了。”
二姨娘想了想,覺得倒也有些道理,便點了點頭,吩咐着婆子們進來将珊瑚叢尋個漂亮的錦盒裝起來。
待賀禮預備妥當後,張媽媽從外間走進來,對二姨娘道:“大公子再有一個時辰就要到府邸了,大夫人讓您将今日的晚宴預備妥當。”
二姨娘冷笑道:“真是連個喘息的機會都不肯給我,她這是想累死我才甘心嗎?”說着還是帶上張媽媽去廚房了。
趙郡然看了一眼擺在圓桌上的錦盒,眼珠子轉了轉,露出一絲詭谲的笑容來。
趙郡然在暖閣裏小坐了片刻,覺得身上有些熱了,便準備起身回房去。卻聽到一個小丫鬟跑進來道:“趙小姐,趙小姐,大公子到府邸了,大夫人讓大家去門口迎一迎。”
不是說還有一個時辰才道府邸嗎?竟然這麽快就到了。看樣子大夫人是有意要尋二姨娘的錯處呢。
趙郡然帶着海蘭去了府邸門口,見二姨娘早已經将炮竹準備妥當。幾個小厮守在炮竹前,隻等着邵嘉旻一道便開始點火。
通常有将士從戰場回來過新年,家中都是要燃放炮竹的,一則是爲了驅趕從戰場跟随回來的亡魂,二則是爲了添一添喜氣。
趙郡然見二姨娘有條不紊地指揮着小厮們,又看了張媽媽一眼。若非張媽媽足夠激靈,怕是二姨娘這時候早已經被大夫人抓着錯處了。
邵嘉旻的馬車很快就到了府門口,他下了馬車後,二姨娘便命小厮将炮竹點上。
大夫人因是長輩,倒是不曾前來迎接。邵嘉旻看了一眼二姨娘,眼角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通常迎門都是由顧媽媽指揮的,怎麽這一次卻是二姨娘和張媽媽做指揮。
邵娟茹見跟随邵嘉旻的小厮帶回了她最愛吃的醬鴨、熏肉,不由笑道:“我每日都盼着兄長早些回來呢。”
邵嘉旻似笑非笑道:“你是盼着我給你從邊境待吃食回來吧。”
邵娟茹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邵嘉旻讓小厮将東西交給雲錦,随後看向立在一旁的邵敏茹,臉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三位姨娘對看了一眼,都有些心虛,深怕這位大公子回來後,會幫着大夫人同她們算賬。
邵敏茹見到三位姨娘的神色,嘴角挑起一抹輕蔑的笑容,随後對邵嘉旻道:“母親有話要同兄長交代,兄長沐浴更衣後便來福馨齋。”
聞得此話,三位姨娘愈發感到不安。
看着邵嘉旻離去,邵敏茹以及邵娟茹離去,三姨娘道:“大公子提前回來了,我們快将這個喜訊告訴老夫人去。”
三姨娘是何其的精明。邵嘉旻初初回到府中,不是第一時間去老夫人那裏報平安,而是先去探望大夫人,若是被老夫人知曉,必定心存芥蒂。這時候大夫人本就失勢,隻要邵嘉旻再爲老夫人所看缺,往後大夫人的日子便會愈發不好過的。
趙郡然并不說話,安靜地跟在三位姨娘身後。
邵嘉旻沐浴更衣後,便快步進了福馨齋,彼時大夫人正坐在圓桌前,菊裳端着一碗藥進了院子,看到邵嘉旻,正要行禮,卻聽他道:“母親爲何服湯藥?”
菊裳一臉憤憤道:“都怪那二姨娘,奪了大夫人當家的權利,還聯合三姨娘以及四姨娘來擠兌大夫人。大夫人因此氣極,多年的頭風病又犯了。”
邵嘉旻問道:“這些藥是誰開的方子?”
“是去外頭請駱大夫開的。”
他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進了大夫人的房間,柔聲安慰道:“母親不必忌憚那些人,不過是小人得志罷了,即便任由她們蠻橫,也是無甚大作爲的。”
大夫人揉了揉太陽穴,有些萎靡不振道:“你祖母如今将她們幾個捧上了天,你父親又是瞧我處處不舒坦,我如今在這府上,是半句話也說不上了。”
邵嘉旻歎息了一聲道:“母親無需憂心,祖母到底老了,就算有意壓制您,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至于父親,他最是要面子的人,他不可能任由一個姨娘當家做主的,所以母親隻要尋着機會,在父親那裏敲敲邊鼓就是了。”
大夫人道:“話雖如此,可如今你父親是連看都不肯看我一眼了,我又哪裏說得上話呢。”
邵嘉旻隻是微微颔首,轉了話題道:“兒子不在府裏的這些日子,趙郡然可有對母親做過什麽?”
大夫人搖了搖頭道:“她雖看起來安守本分,可我總覺得,最近發生的事都同她有關。”
邵嘉旻冷冷道:“無論是否同她有關,至少她絕非善類。依兒子的意思,母親不如早早地将她趕出府去,再讓父親物色一個合适的人選加以培養。”
大夫人揉了揉額頭道:“她很是得六皇子以及魏王妃青睐,你父親是決計不會将她趕出付去的。”
邵嘉旻眼眸一轉,嘴角浮起一絲冷意道:“母親莫急,既然兒子回來了,總是能夠替母親分憂的。”
邵敏茹袅袅婷婷地走進來,将一件淡綠色祥雲紋裹三色丁香繡花的雲錦大氅解下後交到秋棠手中,對大夫人道:“依女兒的意思,婧茹雖蠢些,但到底好駕馭。母親不如好好培養婧茹,将來即便不能讓皇子們瞧上,至少也能嫁個勳貴之家。”
邵嘉旻點了點頭道:“的确,嫁給皇子未必是好事,諸位皇子間明争暗鬥,在局勢不明的情況下,倒不如依靠武将世家來得穩妥。”話音剛落,他瞧見秋棠手中的大氅忽然一愣,問邵敏茹道,“這件大氅是從哪裏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