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看了趙郡然一眼,張了張口,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趙郡然很是識趣,見皇後并不作答,便低下頭去不再多問。
卓娜用過鳳梨羹後,歡天喜地進了正殿,卻見趙郡然正要行禮告退。卓娜美目一轉,迅速迎上去,笑道:“郡然,你這是準備出宮去嗎?”
趙郡然回過頭朝她欠了欠身,笑道:“是啊,臨近新年,府中還有些事務,郡然要早些出宮去了。”
卓娜對皇後道:“娘娘,正好卓娜要去置辦一些年貨,不如就讓郡然跟着卓娜一道出宮去吧。”她說罷含笑看着趙郡然,無論是眼底還是面上,都找不出一絲威脅的意味。她的笑容清淺美麗,又像是帶着幾分懇求,讓人看了幾乎不容拒絕。
趙郡然微微笑道:“隻怕叨擾了卓娜公主。”
卓娜搖了搖頭,豪氣幹雲道:“有什麽叨擾不叨擾的,我正愁回去的路上沒人陪我說話呢,有你在旁邊,我也不至于太悶。”
皇後有些心不在焉道:“你們兩個便一道走吧,路上切記萬事留心。”
卓娜和趙郡然一前一後走出坤甯宮後,卓娜忽然回頭對趙郡然道:“隻要我還在京師一日,我必定要你爲阿柯償命的。”
趙郡然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害怕之色,她淡淡一笑道:“是嗎?那麽敢問公主預備如何對付我呢?”
卓娜惡狠狠道:“一切都憑我的心情,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痛快地死去。”
“都說卓娜公主單純可愛,聰明伶俐,要是六皇子知曉您竟是一個心思歹毒、睚眦必報的女子,我想一定會很有意思吧。”
卓娜自以爲在羅啓煜眼中,她一定是個美麗可愛又讨喜的女子,出于本能的少女心,她也不想在情人眼中破壞了這一絲美好。對于趙郡然的話,她不由感到幾分緊張,
趙郡然低垂着眸子,像是在思索着什麽。
卓娜瞧着她這樣的神情,心中愈發忐忑。她勉強笑道:“我方才不過是同你開個玩笑罷了,你不必當真的。先前的事也都是我過于任性了,如今我們隻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可好?”
趙郡然沉吟着道:“口說無憑,立字爲據。”
卓娜睜大了眼睛,有些惱怒道:“你可别得寸進尺了,小心……小心我……”
不待她說完,趙郡然就接口道:“小心你的護衛一劍殺了我嗎?公主可是見過我婢女的身手的,你就不怕還沒來得及派人動手,你便早已經隻剩一縷香魂了嗎?”
卓娜看了海蘭一眼,面露惶恐之色。她遲疑了良久,方才點頭道:“好,我立下字據,但你也要向我保證,不能同煜哥哥透露半個字。”
趙郡然點了點頭。
如此,兩人便不再多說半個字,一路無聲地走出宮外。
羅啓煜正好從一匹快馬上跳下來,看到趙郡然同卓娜走在一起,不由劍眉緊鎖,臉上仿佛是露出擔憂之色。
卓娜見到羅啓煜卻是一臉的興奮,并沒有察覺到他面上的神色,她歡笑着走到他面前道:“煜哥哥,我和郡然正要出宮去呢,你卻才來。”
羅啓煜快速地看了趙郡然一眼,隻見她朝自己平靜地點了點頭。
卓娜見他并不作答,繼續道:“很快就要除歲迎新了,中原都講究贈送禮物,我讓哥哥預備了一匹寶馬,不日便可到京師了。”
羅啓煜道:“我用不慣波斯的馬駒,卓娜公主的好意我心領了。”
卓娜還要再說什麽,羅啓煜的随從何子瀾提醒道:“六殿下,切莫不能再耽擱時辰了。”
羅啓煜點了點頭,對卓娜道了聲“告辭”,便快步走進宮去。
趙郡然走到卓娜跟前,提醒道:“公主,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
卓娜癡癡地看着羅啓煜離去的背影,過了片刻,她才扭身離開。
兩人進了柔音軒,趙郡然要了一間最偏僻的雅室。
因柔音軒隻有女子可進,但凡同行的男子都會被拒之門外。無論是誰,是何身份,柔音軒的主人都不會買賬的。所以卓娜隻能孤身一人進來,而趙郡然爲示公平,也将海蘭留在了柔音軒外。
趙郡然帶卓娜進了一間環境清幽的雅室,坐下來道:“我們不在這裏多耽擱時間,早早地将承諾書寫下,便可離開了。”
卓娜有些退縮,但想着趙郡然的威脅,不得不将承諾書簽下。她一面依照趙郡然的口述寫下來,一面在心中盤算着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令趙郡然在這世上消失。
趙郡然看着卓娜的神情,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看着卓娜乖乖地将承諾書寫完了兩份,趙郡然也信守諾言,在兩張承諾書底下各寫下了一行字:郡然保證定爲卓娜公主信守承諾,決計不将刺殺之事告知他人。
兩人分别落款後,卓娜拿起手中的承諾書,看着趙郡然寫下的那行字,隐隐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然而她再仔細看看,卻又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趙郡然道:“從此以後,願郡然與公主能夠友好相處,再不爲那些瑣事所擾。”
卓娜卻隻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海蘭在柔音軒外等得十分焦急,雖知有海欣在暗處保護着,但也保不齊卓娜會耍出什麽手段來。直到看見趙郡然毫發無損地從裏頭走出來,海蘭才松了一口氣。她忙上前走在趙郡然身旁,一臉戒備地看着卓娜離去。
趙郡然對海蘭道:“這張承諾書你貼身收好,保不準卓娜會派人來偷。”
海蘭點了點頭,将她放進了腰上的香囊裏頭,随後對趙郡然道:“方才我聽路人說仵作在文大人的左手掌心裏發現了一個血字。”
趙郡然的臉上十分平靜,她微微笑道:“這個字可是同六皇子有關?”
海蘭點了點頭道:“的确對六皇子十分不利,文大人的左手掌心裏寫着一個“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