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原是想要将這件事隐瞞下來的,若是趙郡然不在宮中,等找到了她再決定如何處置也不遲。若是在宮中,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可如今邵敏茹已經把事情說給邵貴妃聽,邵貴妃曾是吃過趙郡然的暗虧的,哪裏肯放過這樣的機會。
大夫人深怕趙郡然不在宮中,若是這樣,那就算趙郡然平安無事,但邵貴妃已經知曉她夜不歸宿之事,邵家也決計不能再留她的。如此,邵振楠想要轉投魏王和六皇子的事又要從長計議了。
她快速思量了片刻,随後起身道:“貴妃娘娘身懷六甲,還是莫要多走動爲好。”
邵貴妃卻是不依,這樣的好機會她豈能錯過。她對宮女道:“快去備一頂軟轎。”
大夫人見她執意要去皇後個那裏,心中發急,狠狠瞪了邵敏茹一眼。這孩子莫不是瘋了,放着好好的一枚踏腳石不要,偏要将它丢棄了才甘心嗎?
邵敏茹卻是再次慫恿着邵貴妃:“娘娘常留在殿内也乏悶,是該出去走一走的。”
話音剛落,卻看到楊嬷嬷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名明眸皓齒的美人。
邵貴妃和邵敏茹看到跟在楊嬷嬷身後的人,不由一愣。大夫人臉上卻是露出一絲松快。
楊嬷嬷領着趙郡然上前,對邵貴妃道:“皇後娘娘派趙小姐來給貴妃娘娘請平安脈了。”
趙郡然笑意瑩然地走上前,朝邵貴妃穩穩一福:“郡然見過貴妃娘娘。”随後又看向大夫人和邵敏茹,柔聲喚道,“義母,長姐,你們也來了。”
大夫人不自覺地露出一絲笑容,颔首道:“我和你長姐來探望貴妃娘娘。”
趙郡然隻是點了點頭,不再理會大夫人。她看着邵貴妃一臉的驚訝,似笑非笑道:“娘娘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可是近來小皇子淘氣,擾得娘娘不能好好休息。不如郡然就爲娘娘開一副安眠養神的方子,有助于睡眠。”
邵貴妃道:“月份大了,皇子淘氣些也是有的,湯藥喝多了雖無害處,但到底是藥三分毒。”
自從上次那件事之後,邵貴妃深怕趙郡然因此而報複自己陷害她,所以每當趙郡然來這裏請脈,她都是找了各種借口将她阻擋在大殿外。
趙郡然見她如此害怕自己,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卻是溫和地微笑點頭。
大夫人看着趙郡然道:“皇後娘娘的風寒可好些了?”
趙郡然笑道:“皇後娘娘并無大礙,昨日郡然爲她開了一副發汗驅寒的方子,服下後便已經大好了。”
邵敏茹道:“今日一早,你怎麽沒有跟随皇後娘娘來永甯宮問安,太後很是惦記你呢。”
“因皇後娘娘的風寒雖已無礙,但是還需服一副藥鞏固,郡然怕皇後娘娘身邊的宮女掌握不住火候,便留下來親自煎湯藥。”她笑了一聲,又道,“方才我已經去太後那裏問安了,太後讓長姐早些過去爲她抄寫佛經呢。”
邵敏茹面上閃過一絲欣喜,點了點頭道:“我這就過去。”說罷向邵貴妃欠了欠身。
邵貴妃自然是不想瞧見趙郡然的,便作勢揉了揉太陽穴道:“你們都各自去忙吧,本宮有些乏了。”
三人齊齊告退後,又去了太後宮中跪安。
太後對趙郡然道:“正好你來了,便同哀家詳細說一說你祖母的情況。她們到底不是大夫,沒你說的那般明了。”
此刻邵敏茹正坐在一旁的書案邊抄寫經書,邵娟茹正在爲太後捶腿,趙郡然坐在繡墩上說着老夫人的病情。隻有大夫人,像是個多餘的人一般坐在繡墩上無所事事。
趙郡然将老夫人的病情對太後詳細地述說了一番,之後忽然看向大夫人道:“義母,今日一早祖母可曾服過藥丸?”
大夫人微微一愣,随後道:“出門前,我已經喂老夫人服下了。”
趙郡然不由詫異道:“啊,那藥丸是隔日服用的,昨日郡然已經喂祖母服過,今日是不能再服的。否則藥效過猛,反倒不好。”
太後有些疑惑地看着大夫人,問道:“怎麽?這些事郡然不曾同你說過嗎?”
其實例如如何給老夫人服藥這些事,趙郡然是對府中每一個人都說過的,上到邵振楠,下到邵婉茹。她不僅說過,還三令五申地強調過。
雖說老夫人房中有蘇秦和陸媽媽兩個一等管事,三個二等丫鬟伺候着。但是喂食湯藥這種事,通常都是由媳婦和兒孫輪流着服侍的,如此才能彰顯孝心。
大夫人心知被趙郡然擺了一道,卻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她起身朝太後恭謹地福了福道:“太後恕罪,近日臨近新年,府中事務繁忙,臣婦對老夫人的确是有所疏忽了。”
太後有些不滿道:“府中的事務可以交給可信的媽媽們去打理,侍奉好華莊夫人才是最要緊的。”
邵敏茹冰冷的眸光射向趙郡然,心中有熊熊烈火在燃燒。這個趙郡然究竟安的是什麽心思,竟然在太後面前給自己的母親這般難堪。
趙郡然看向邵敏茹道:“長姐,若是往後遇上這樣的情況,還請長姐多多提醒義母。”
邵敏茹強笑着點了點頭道:“我記下了。”心中恨意漸濃。
邵娟茹道:“今日一早出門前,我是提醒過蘇秦祖母昨日已經服食過藥丸的,蘇秦怎這般沒有記性,将藥丸給了母親。”
太後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了,蘇秦和陸媽媽是太後派給老夫人的,她們兩個都是十分穩重妥當的人,決計不會做出這樣疏忽大意的事來。很明顯是大夫人在撒謊,太後看向大夫人,目光如炬道:“你究竟有多少日子沒有盡過孝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