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四有些爲難道:“這落鎖的時間,府裏頭都是有規定的,我做不了主啊。”
“那你便将鑰匙交給我,等趙小姐回來了,我來給她開院子門。”蘇秦不由分說抽過他手中的鑰匙和銅鎖。
馮四眼珠子一轉,随後笑嘻嘻地搶過蘇秦手中的鑰匙,說道:“不如這樣,我先将院門鎖上,等回頭趙小姐回來了,再替她開門。”
蘇秦有些不情不願地道:“那……若是這樣,你可要留神着點,千萬别驚擾了大夫人。”
馮四頻頻點頭道:“我省得的。”
壽緣堂的門被關上後,蘇秦便搬了一個繡墩坐到了院子裏頭的拱門後頭,聽着外頭的動靜,若是趙郡然回來了,也好第一時間通知她去尋馮四開門。
她靠在牆邊等了兩刻鍾,依舊不見趙郡然回來,眼見着就要到相府大門落鎖的時間了。陸媽媽從老夫人房中走出來瞧了幾次,滿面焦急道:“所幸院子裏頭沒有碎嘴的丫頭,否則要是明日傳到大夫人耳裏去,趙小姐是要被重罰的。”
蘇秦緊擰着秀眉道:“若是趙小姐再不回來,怕是要去通知大夫人的。若是趙小姐在外頭出了事,我們瞞着不報,也是擔待不起的。”
陸媽媽歎息了一聲道:“再等等吧,再等等吧。”
話音剛落,院門外頭傳來一陣細碎輕柔的腳步聲。
蘇秦甯神聽了一陣,确認是女子的腳步聲,便輕聲道:“是趙小姐和海蘭嗎?”
外頭的人并沒有作答,她扒在門縫裏窺了窺,卻見大夫人和邵敏茹正領着幾個婆子丫鬟站在外頭。
大夫人開口道:“把院門打開。”
很快便看到馮四從後頭走上來,打開了院門。
蘇秦同陸媽媽立即站定,有些局促道:“見過大夫人和大小姐。”
大夫人微微點了點頭道:“趙小姐在哪裏?”
蘇秦心知已經瞞不過去了,隻得道:“趙小姐怕是被波斯的公主牽絆住了,還在市集呢。”說罷便狠狠瞪了馮四一眼。
大夫人回頭問顧媽媽道:“派去驿站詢問的人可回來了?”
顧媽媽道:“已經回來了,李文喜家的說卓娜公主早已經回到驿站了,她同趙小姐分開的時候已是一個時辰之前了。”
市集到相府即便走路也不過半個時辰的光景,趙小姐究竟去了哪裏呢?蘇秦和陸媽媽對看一眼,心中有些惶恐。
邵敏茹道:“論說府中女子徹夜未歸是要交給父親處置的,念在郡然并非從小在府中長大的,不知道府中的規矩,母親不如就輕饒她一回。”
大夫人道:“這些規矩,陸媽媽也是同她說過的,不是嗎?”說着她便看向陸媽媽。
敢情大夫人這次是想借着趙郡然的事把老夫人身邊的人一并處置了去,陸媽媽此刻并不敢亂答,思量了片刻才道:“老夫人說奴婢的表達能力過于欠缺,因此府中的規矩都是由老夫人教授趙小姐的。”
陸媽媽的話說得滴水不漏,讓人抓不住一點錯處,哪裏像是表達能力欠缺的人。大夫人冷冷瞥了她一眼道:“你們且在院子裏守着,我派人先去外頭尋一尋。若是趙小姐回來了,你們記得讓她去我院子裏頭領罰。”
送走大夫人和邵敏茹後,蘇秦不由拭了拭額頭上的冷汗,對陸媽媽道:“但願趙小姐在外頭平安無事,眼下老夫人的院子裏也沒個可以用的小厮,否則倒也能派出去尋一尋。”
陸媽媽歎息着道:“若是趙小姐真出了事,将來老夫人真是連個依靠都沒有了。”
兩人不由陷入擔憂之中。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相府裏安靜得詭秘。大夫人派出去的人都已經回來了,卻是沒有帶回一星半點的線索。
趙郡然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今夜邵振楠本是在宮中當值的,聽邵鵬來報趙郡然離奇失蹤後,便悄悄趕了回來。他關心的自然不是趙郡然的安危,而是趙郡然一旦失蹤,他和魏王以及六皇子之間的橋梁便就此斷了。
大夫人沉吟着道:“老爺,不如我們還是報官吧,等了一個多時辰都不見郡然回來,隻怕她是兇多吉少了。”
邵振楠呵斥道:“若是報了官,這件事勢必鬧得滿城風雨,到時候即便郡然平安無事,魏王那裏也會心存芥蒂的。”
大夫人想起上一次誤認爲邵敏茹失蹤的時候,邵振楠便是托了護城軍去悄悄尋人的,正要開口建議,卻聽邵振楠道:“若是換做從前,還能請護城軍統領幫着尋一尋。可護城軍統領是二皇子的人,我如今立場未明,實在不好去求人家。”
大夫人聞言滿是焦急,她哀歎了幾聲,忽然道:“索性老爺也别去找了,她若能活着回來,我們便找個由頭将她趕出府去。她若是死了,便替她辦一場喪事了卻了。”
邵振楠遲疑着點了點頭道:“如今也隻有這樣了,隻是母親那裏不好交代。”
大夫人勸慰道:“郡然到底不是母親的親孫女,過些日子,她怕是也就忘了。”話音剛落,卻見一名門衛快步走進來道:“皇後娘娘派了一名太監來府裏傳話。”
邵振楠面上一怔,三更半夜的,皇後怎會派人來府中。莫非是趙郡然在宮中犯了什麽大錯?他忙命人将傳話的太監請進前廳。
那太監看起來十分眼生,倒不像是常在皇後身邊伺候的那幾位。
邵振楠心下疑惑,面上卻不表露。他朝那太監客氣道:“公公深夜前來,不知所爲何事。”
那傳話的太監道:“娘娘說,因今日染了風寒,便讓趙小姐留宿宮中伺候了。明日皇後會派人互送趙小姐回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