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欣從屏風後走出來,說道:“我早已經聽出了是你們的腳步聲,隻是怕聽岔了,謹慎期間還是先躲起來妥當。”
對于海欣的穩重和謹慎,趙郡然很是欣慰。她讓海欣坐下來,問道:“邵振楠将衙差都處置了?”
海欣道:“邵振楠同府尹串通一氣,将人都處置了,但因首領洪氏閣乃是府尹的心腹,邵振楠便不曾對他下毒手。”
洪氏閣?趙郡然若是沒記錯,這位洪氏閣上一世可是羅啓煥的家丁,因有一身好武藝,便被羅啓煥推薦到了衙門做首領。
“既然洪氏閣是羅啓煥的人,留着也派不上大用場。看樣子接下來的事,還需六皇子重新物色人選才是。”
海欣道:“洪氏閣便是六皇子最好的人選。”
趙郡然擡起眼,輕輕一笑道:“哦?原來洪氏閣還吃着兩家飯呢。”
海欣點了點頭,說道:“外頭的事六皇子說他會處理幹淨的,至于相府,還要小姐多費些心思才是。”
趙郡然不置可否,将一隻匣子交到海欣手中道:“裏頭是一件雀羽大氅,我原本是打算讓海蘭去送的。但她到底不方便出府,便改由你送還給六皇子。”
海欣問:“要是六皇子問起,海欣該如何說?”
“你隻說大氅不合身就是了。”
海欣抱着匣子離開後,趙郡然方才覺得有些累了。她揉了揉太陽穴,聽海蘭道:“小姐快去睡一覺吧,這些日子小姐都不曾好好休息過。”
趙郡然點了點頭,到底因爲過于疲乏,洗漱過後便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醒來的時候,府裏頭依舊是一派“平靜”,幾位姨娘和小姐們笑意瑩然地來老夫人這裏請安。趙郡然自然也在其中,她看着姨娘們一張張笑臉,便知昨日的事邵振楠必定瞞得極深。
老夫人因爲昨夜睡得晚了,到此刻都沒有起來。
蘇秦和陸媽媽爲幾人準備了幾樣早點,擺在圓桌上,對大家道:“姨娘和小姐們先吃一些東西墊一墊肚子,想必老夫人很快就要起來了。”
若是很快就要起身,陸媽媽便不會讓大家用早膳了。
四姨娘覺得有些奇怪,往常老夫人起得晚也是有的,卻從未讓她們吃着早膳等她起身的。她不由道:“既然老夫人就要起身了,我們等一等就是了。到底老夫人尚未用過早膳,我們豈能動筷子呢。”
邵娟茹笑道:“這深冬還沒到呢,府裏頭一個個的都開始懶睡了。今日我過來向祖母請安的時候,見長姐才方起來,母親也才開始梳妝。到了這裏,卻也不見祖母起來。”
話音剛落,卻見趙郡然掩着嘴打了一個哈欠。
邵娟茹不禁看向她,笑道:“怎麽你也像是沒睡夠似的?從進門到現在,我就瞧見你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趙郡然笑道:“許是昨天睡得有些晚了。”
就在這時候,衆人看到大夫人攜着邵敏茹款款走了進來,身旁還跟着邵嘉旻。
大家忙起身行禮,趙郡然看了一眼邵嘉旻。隻見他步态穩健,身姿挺拔,絲毫不像是被荊條打過的樣子。
她挪開目光,黑亮的眸子轉了轉,随後起身讓到一邊,笑道:“兄長請坐。”
邵嘉旻昨日被邵振楠狠狠抽打了一回,身上落滿了傷口,就連臀部也不曾幸免,他此刻哪裏坐得下去呢。
“妹妹無需客氣,早晨站一站倒也好。”邵嘉旻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
趙郡然笑道:“兄長昨夜勞累,定是要多休息一會兒才好。”
話猶未落,就看到三姨娘和四姨娘目光一碰,随後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她們定是誤會了趙郡然的話。
趙郡然又對大夫人道:“義母今日起來可覺得頭疼?”
大夫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并未作答。
趙郡然又道:“義母往後若是覺得晚睡頭疼,次日起來喝上一杯淡糖水便會好些。”
大夫人點了點頭,淡淡道:“我記下了。”
大家都猜測着昨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一個個都是晚睡。她們看着大夫人,見她臉上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愈發好奇不已。
“大家都久等了。”一道年邁的聲音自屏風後響起,緊接着便看到老夫人由蘇秦攙扶着走出來。
老夫人的眼下是兩道深深的青雲,面上同樣滿是疲憊,連說話也帶着些許無力。
趙郡然笑道:“久等倒也罷了,大家可都是餓着肚子等祖母起來的。”
老夫人笑着對陸媽媽道:“命廚房再去多準備一些早點,今天就讓大家都在我這兒吃飽了再走。”
邵嘉旻的神色一變,看到大家都跟着老夫人一道在圓桌邊坐下來,便也隻能硬着頭皮入座。他坐在凳子上的時候,眉頭不自覺的一擰,發出“嘶”的一聲,可見是痛極了。
三姨娘道:“大公子是覺得哪裏不舒服嗎?”
邵敏茹搶先道:“兄長昨日夜裏發燒,今日恐怕有些不适。昨日虧得郡然妹妹爲兄長開了藥方,喝下了湯藥才不至于太嚴重。”
她如此一說,便将衆人的疑惑都解開了。原來昨天夜裏是邵嘉旻發了高燒,難怪她們一個個的都睡不好了。
趙郡然微微一笑道:“今日兄長可覺得好些了?”
邵嘉旻幹幹地笑道:“勞郡然妹妹惦記,已是好多了。”
趙郡然對大夫人道:“我昨日見府裏的庫房裏似乎缺了一些紅花、覆盆子等最常用的草藥。這些草藥用來活血化瘀是再好不過了,還勞義母派人去購置一些回來。”
大夫人面色一沉,随後笑道:“晚些時候我便命人去購置。”
趙郡然道:“有勞義母費心了。”
邵娟茹有些不解道:“活血化瘀的藥府裏頭本就是常備的,通常小厮丫鬟們受了傷,也都是自己去藥堂裏抓藥的,倒是不曾用過庫房裏頭的。”
趙郡然隻是笑了笑,并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