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的事,父皇若是放心交給兒臣,兒臣必定替你辦妥當了。”
皇帝微微颔首道:“你要是能讓這個老頑固閉嘴,朕定厚賞你。”
羅啓煜道:“父皇預備賞兒臣什麽寶貝?”
皇帝虛拈着胡須,想了想說道:“你如今正好缺個賢惠端莊的妻子,朕……”
不待皇帝說完,羅啓煜便朝他深深一揖,說道:“父皇的好意兒臣心領了。”說着便逃也似的跑了。
皇帝看着這個兒子,露出會心的笑容來。
趙郡然是陪皇後用過午膳才出宮的,她出宮的時候,羅啓煜的馬車正好候在宮門外。羅啓煜坐在馬車裏,簾子半垂着,見趙郡然從裏頭走出來,說道:“你的馬車壞了,我讓人送去工坊維修了。”
“所幸皇宮離相府不遠,那我走回去就是了。”趙郡然淡淡說着,朝羅啓煜欠了欠身。
羅啓煜道:“怕是馬上就要下暴雨了,趙小姐不如上馬車,我護送趙小姐回府裏去。”
趙郡然看了看天邊,彼時黑雲壓城,狂風獵獵作響,的确是一副暴雨欲來的景象。她不再推辭,應聲上了馬車。
海蘭也跟着上了馬車,爲趙郡然整理好裙擺。
馬車向前面行了一段路,羅啓煜忽然道:“你也進來吧。”話音剛落,便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躍入馬車内,動作之快猶如鬼魅一般,不是海欣又是誰?
羅啓煜面露厲色,說道:“前幾****家小姐讓你查的人爲何不及時向我彙報?”
海欣面露惶恐,不等她開口,趙郡然淡淡笑道:“六皇子的消息倒是靈通。”
羅啓煜道:“魏王府出了這樣的事,你居然不曾向我彙……不曾知會我。”
“這件事我自有分寸,既然海欣是六皇子的人,自然是受過嚴苛訓練的,難不成六皇子還怕海欣去查探,會打草驚蛇不成。”
她說得如此雲淡風輕,然而當羅啓煜知道有人要殘害小世子的時候,卻是驚出了一聲冷汗。
趙郡然看着他道:“不知六皇子可有查到什麽?”
“你早已經有頭緒,又何必來問我。不過我奉勸你,即便要報仇,也莫要把魏王一家拖下水。”
趙郡然不禁笑起來:“六皇子說的哪裏話,殘害小世子的事又不是我所爲,我也不過是幫着魏王查明兇手罷了。至于魏王要如何處置兇手,豈是我一個弱女子左右得了的。”
羅啓煜帶着命令的口吻道:“那麽從今日起,此事不再作提。魏王想如何處置,是他的事,一切同你無關。”
趙郡然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慢慢點了點頭道:“我沒有意見,隻是六皇子将來莫要舊事重提就好。”
羅啓煜看着她耳朵上那一對顫巍巍的耳墜子,并未多言,眼中卻是露出一絲複雜的意味。
馬車行了一段路,便聽到外頭漸漸響起了雨聲,雨點霹靂啪啪地打在馬車頂上,有些微的涼意從窗外透進來。
羅啓煜見趙郡然下意識捋了捋臂膀,便順手将窗子關嚴實了。未多時外頭便轉成了傾盆大雨,雨水不住地傾瀉下來。天空變得烏沉沉的,馬車裏已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羅啓煜點起了一盞煤油燈,掀開簾子一角問車夫:“到哪裏了?”
車夫道:“還有半刻鍾就要到相府了。”
羅啓煜道:“停車。”
趙郡然微微一愣,莫不是羅啓煜打算在這時候将她們扔下車。
誰知馬車剛挺穩,羅啓煜竟然從位置上拿起一把傘跳下了馬車。羅啓煜對車夫道:“将趙小姐護送回邵府。”
趙郡然恭恭敬敬地道了聲“謝”,見他撐着一把油紙傘漸漸消失在雨簾之中,心想着自己竟然誤會了羅啓煜,不由微微一笑。
馬車到了相府門口,便看到清雅和陸媽媽各撐着一把傘站在大門口。陸媽媽見趙郡然和海蘭從馬車上走下來,便領着清雅将兩人接到了傘下。
陸媽媽道:“老夫人怕小姐淋着雨,特地命廚房煮了姜湯,快去喝一碗去去寒氣。”
因羅啓煜的馬車很是豪華氣派,陸媽媽隻當是宮裏頭的,倒也沒有細看,便讓清雅打賞了車夫兩粒金锞子。
趙郡然被陸媽媽接進了茶廳,一進門便聽到一名男子的聲音響起來:“敏茹來信說祖母很是惦記孫兒,因此孫兒便早早地回來了,孫兒也很是記挂祖母的。”
說話的是一名年輕男子,約莫二十歲,一張容長臉,七分戾氣,三分英氣,那眉眼同邵敏茹有幾分相像。
眼前的男子正是邵府的嫡長子邵嘉旻,他如今雖不過雙十年華,卻已是軍中先鋒,骁勇善戰,因他不僅英勇,而且還十分擅長誘敵之術,所以很是得皇帝賞識。
如今東邊叛亂四起,正是軍中最繁忙的時候,邵嘉旻怎麽在這時候回來了呢?
趙郡然正思量着,擡眸見邵嘉旻正看着自己,眼中透着幾分古怪,似是十分戒備的樣子。趙郡然不由在心中冷笑,敢情大夫人是搬了救兵來對付自己呢。
老夫人朝趙郡然招了招手道:“郡然,你快過來見見你的兄長。”
趙郡然依言含笑上前,朝邵嘉旻福了福,柔聲道:“郡然見過兄長。”
邵嘉旻也是一臉客氣地回了禮節,随後吩咐身後的小厮道:“快把送給趙小姐的禮物取來。”
未多時,小厮便捧着一個拳頭大小的銀盒子走到邵嘉旻面前。
邵嘉旻接過銀盒子,在老夫人面前打開道:“孫兒同義妹初次見面,一時拿捏不住該送什麽見面禮,這是去年平定懷素的時候,從懷素王後那裏奪來的珠寶。”
老夫人記得,懷素王後是被邵嘉旻一劍砍斷了脖子的。當時他的确從懷素王後的頸項上摘下了這串八色寶石項鏈。原是要将項鏈上交國庫的,但因皇帝嫌棄它到底是從亡人身上摘下來的,便賞賜給了邵嘉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