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道:“但凡查得半點蛛絲馬迹,都要向本宮來禀報,本宮萬萬容不得作怪之人。”
邵貴妃淚眼婆娑道:“還請皇後娘娘爲臣妾做主。”
皇後柔聲道:“你也不必過于害怕,既然禦醫說你平安無事,便可寬心了。”
話音剛落,四個太監擡着皇後的軟轎進來。雯女官将邵貴妃從座位上扶起來,正要将她送入轎子,邵貴妃手中的團扇不小心滑落在地上。
雯女官替她拾起團扇,正要送還到她手中,忽然“咦”了一聲,下意識将團扇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雯女官也是粗通醫理的,對于一些氣味特别的草藥自然十幾分敏感。皇後見她對團扇感興趣,不由問道:“這柄團扇有何問題?”
雯女官道:“禀娘娘,這上頭的香味很是奇怪,像是兩種香味混合在了一起。雯心醫術淺陋,還需請禦醫們查驗。”
院判拿過團扇,聞了聞上頭的味道,不由緊擰了眉頭道:“這……這沉香木的扇柄怎麽會發出麝香的味道!”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是猛然震驚。麝香,這可是懷有身孕之人萬萬碰不得的。
邵貴妃聽到團扇上有麝香,飛快地望向趙郡然,眼神中滿是不解:“本宮同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加害本宮與皇兒。”
趙郡然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娘娘何出此言?”
邵貴妃憤憤道:“這柄團扇是你贈予本宮的,你又是大夫,豈會不識得麝香。”
皇帝聽後十分震怒,揚了揚手厲聲喝道:“把這個居心叵測的女子押入天牢,賜秋後斬首!”
很快便有侍衛上來拉人,趙郡然卻是飛快地跪倒在皇帝面前,說道:“陛下容禀,誠如貴妃娘娘所言,郡然同她并無仇怨,何故加害于她。”
皇帝冷笑道:“你背後指使之人,待散席後朕自然會細細查之。”
就在這時候,一名宮女忽然從人群裏走出來,說道:“陛下,近日趙大夫時常出入何采女的住處,何采女還送過趙大夫一支碧玉東珠步搖。”說話的人正是何采女的貼身宮婢如意。
一粒東珠對于一名采女來說是何等的貴重之物,莫說采女,怕是連貴妃也舍不得冒然賞賜給旁人的。
皇後聽到何采女把碧玉嵌東珠步搖賞給了趙郡然,一臉難以置信地看了何采女一眼,問道:“如意的話當真?”
何采女道:“娘娘明鑒,臣妾豈會将如此貴重之物賞賜他人。”
皇後問:“那支步搖如今在何處?”
何采女道:“那步搖前些日子掉了一串璎珞,臣妾讓如意送去司珍坊了。”
如意道:“怕是主子記錯了,步搖好端端地戴在趙小姐的發髻上呢。”
帝後二人聞聲将目光投向趙郡然,果然看到她墨黑的發髻上插戴着一支碧玉嵌東珠步搖。
皇後一把摘下趙郡然頭上的步搖,冷聲問何采女:“你如何解釋?”
邵貴妃的眼底漫過一絲陰冷,她看了一眼大夫人,随後捧着肚子對皇帝道:“請陛下容許臣妾先回祥雲殿了。”
皇帝見她一副不勝虛弱的樣子,一臉疼惜地點了點頭,吩咐幾位禦醫陪同邵貴妃回宮。
馨妃朝皇帝福了福,說道:“陛下,怕是宮女們不上心,請容許臣妾去祥雲殿照料姐姐。”
邵貴妃同馨妃向來交好,皇帝思量着有馨妃陪同,邵貴妃也不至于過于擔憂,便默然點了點頭。
趙郡然在心中歎息,可惜了邵貴妃和馨妃早早地離開,就不怕錯過一場好戲嗎?
恭送邵貴妃離開後,衆人又将目光回到了何采女和趙郡然身上。
何采女戰戰兢兢道:“娘娘明鑒,臣妾當真不曾贈予過任何東西給趙小姐。趙小姐來臣妾的住處,是爲替臣妾把脈開方的,我們并不曾有過任何加害貴妃娘娘的想法。”
皇帝對皇後道:“這裏便交由你徹查。”說着一甩衣袖,急匆匆往毓秀宮趕去。
皇後屈膝恭送,随後又問趙郡然:“這支步搖究竟是否何采女所贈?”
趙郡然道:“禀娘娘,這支簪子乃是邵貴妃賞賜給郡然的。”
皇後道:“若當真是邵貴妃所賞賜,她方才爲何不言明,到如今你還想狡辯嗎?”
“想來方才許是邵貴妃擔憂腹中子嗣,一時間忘了也未可知。”趙郡然說着又欠身道,“娘娘恕郡然直言,與其糾結步搖一事,倒不如徹底驗一驗扇子上的香味究竟是否是麝香。郡然自問無愧于心,還望娘娘明查。”
方才邵貴妃離開時,帶走了幾名禦醫,如今朝陽殿中隻餘下兩名禦醫,且他們都認同團扇上的香味是麝香。
趙郡然問他們道:“敢問兩位禦醫,你們是否能夠分辨出香味究竟來自扇柄還是扇面?”
禦醫們異口同聲道:“是扇面上發出的味道。”
“兩位禦醫可否說一下麝香的性狀和功效?”
其中一名禦醫道:“麝香性溫、無毒、味苦。”
另一名禦醫補充道:“麝香外用可陣痛、消腫,具有化瘀破血之效。”
趙郡然微微颔首,對皇後道:“娘娘可否命人端一碗清水上來?”
衆人都露出不解的神情,趙郡然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大夫人和邵敏茹互看一眼,面上浮起幾分緊張之色。
老夫人領着邵娟茹悄悄離席,準備去太後那裏求個恩典。她雖知趙郡然必定是被人當做了替罪羊,可若是趙郡然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自然免不了一死。
如今怕是除了太後,沒人能夠救得了趙郡然了。
老夫人離開未多時,便有宮女端着一碗清水上來。
趙郡然倒去了半碗清水,撕下半面團扇浸在清水之中。
禦醫早已明白過來趙郡然的意圖,忙對皇後道:“娘娘可否在參席的貴客當中找一個身上有於腫之人?”
皇後也略微明白過來,朝身旁的太監看了一眼,那太監便帶着人去男賓席上詢問。
二皇子羅啓煥看着趙郡然,不由道:“處變不驚,沉着冷靜,倒還真配做邵相的養女。”
邵振楠原本也是一臉緊張,深怕趙郡然連累了邵府,如今見趙郡然如此鎮定,一顆不安的心漸漸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