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顧七少是金翼宮的宮主,那麽他在三途黑市就幫得上唐離的忙,至少能追查到金執事的一些蛛絲馬迹。
金執事的東塢錢莊可不僅僅在萬商宮的賭場做買賣,也有涉足金翼宮和東來宮的賭場。如果金翼宮能提供援助,顧北月就不信三途黑市三大勢力聯手,都揪出一個人來。
顧七少猶豫了片刻,倒也沒有推辭,他對顧北月道,“有需要藥材随時聯系藥鬼谷,還有,你要的回龍丹,我會派人幫你尋到的。”
顧北月自從被楚家二老重傷之後,丹田一直又損,内功盡散,不管怎麽練功都無法在聚氣。劍宗老人告訴過龍非夜,這世間有一味藥叫做回龍丹,可以治愈顧北月的傷。隻是,龍非夜至今都沒有尋到這味藥。幾個月前,龍非夜給顧北月寄了鳳栖丹才勉強讓顧北月恢複了兩三層功力。
回龍丹,隻存在于傳說中,龍非夜都動用了一切力量,至今也沒打聽到任何線索,縱使找藥的顧七少的強項,可是,倘若這藥并不存在于世間,又如何能找到呢?
顧北月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他還是作揖道謝。
顧七少不悅瞥了他一眼,“客氣什麽?”
就這樣,唐離給龍非夜寄了信函,告知顧北月被救一事,同時派了幾個高手,護送顧北月秘密往百毒門去。而顧七少留了下來,送走顧北月之後,他就自個去了花柳巷。
花柳巷,他可玩得比唐離要溜很多!
如果沐靈兒知道她的七哥哥沒有趕去幫韓芸汐找藥,而是留下來尋找她的下落,她一定會感動得“嗚哇”一聲大哭起來的。然而,此時此刻,她正在自己努力。
馬車停在山腳下,甯靜和沐靈兒被捆車中,都綁了雙腿。兩劫匪正坐在不遠處的大樹上休息。
黑衣老者靠着樹幹,雙臂環胸,眯着眼睛。年輕男子卻橫躺在橫生的樹幹上,雙手枕着後腦勺,眼睛睜得大大的,從樹冠中篩落下來的月光照射入他的眼眸,映出了他多年的孤獨和漂泊。
無家可歸的人,心中總藏着一抹月光,那是照過家鄉山水的明月光。
“老程,咱們是不是該跟萬商宮要錢了?”他淡淡開了口。
是的,他就是金執事,被甯靜坑得一無所有,又被沐靈兒坑得一屁股債的金執事。
那夜他在花柳巷遇到程叔,程叔拿不出錢來,要殺他滅口。程叔實在小看他,他三兩下就把程叔帶去的高手都殺了,擒拿了程叔。
他原本想押程叔去萬商宮跟韓芸汐談判的,可是,程叔卻勸住了他。
韓芸汐是一點點虧都不會吃的女人,如果讓韓芸汐知道他和程叔勾結過,他根本讨不到好,到時候債務還不了,指不定他還會被轉手賣掉。
程叔幫他出了一個主意,要他去劫持沐靈兒。
他早就有找沐靈兒算賬的心,隻可惜萬商宮防守森嚴,他進不去。但是有程叔的幫助,他和程叔潛入萬商宮,簡直輕而易舉。
他的目标是沐靈兒,卻沒想到程叔順帶把甯靜也給劫持了。按程叔的意思,劫持甯靜是爲了混淆視聽。
如今,他們已經遠離了三途黑市,眼看就要到北曆境内了,也該是發勒索函的時候了。
程叔冷笑起來,“金子,你太不了解韓芸汐這個女人了吧?”
金執事一下子坐起來,“你什麽意思?”
“據我了解,韓芸汐就被白彥青威脅過一次,還是拿顧北月的性命做要挾。”程叔淡淡道。
“這跟我何幹?你告訴她,如果她還想見到沐靈兒的話,就馬上幫我還了康乾錢莊的債,再拿賣身契來贖人!”金執事冷冷道。
“金子,你還不知道韓芸汐和康乾錢莊洛掌櫃的交情吧?康乾錢莊早已經和萬商宮賭場合作了。韓芸汐要造假還債,那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再者,你讓她拿賣身契來贖人,你就不怕她的毒術?”程叔認真分析。
“沐靈兒在我手中,我自有脫身之計!”金執事不悅地說。
程叔卻走過來,壓低聲音,“金執事,你别忘了,狄族可不是韓芸汐說的算,甯承才是正主!”
金執事陡然怒聲,“甯承下落不明,你當我不知道?”
如果甯承在的話,他就不會栽在韓芸汐手中了!當初正是甯承讓他軟禁沐靈兒的。
程叔小心翼翼從袖中抽出了一封信函來,金執事瞥見信函上的字迹,頓是大驚,那不是甯承的字迹,又是什麽?
“你有甯承下落了?怎麽回事?”金執事急急問。
雖然他和甯承亦敵亦友,但是,朋友交情終究大過于敵對關系,他相信甯承不會對他今日的下場坐視不理的。
“你跟我走便是,我保證你一定能見到甯主子。至于甯主子幫不幫你,那就看你倆的交情。”程叔笑道。
金執事這才意識到自己被程叔坑了,敢情程叔讓他劫持沐靈兒和甯靜,就不是爲了去勒索韓芸汐,而是另有所圖。
狄族和韓芸汐這個西秦公主,到底是什麽關系?甯承如此忠誠,卻又這麽對待韓芸汐的妹妹沐靈兒,又是爲什麽?
西秦的家務事,他管不了也沒興趣,他隻想還債,得到自由。
“好,我跟走!”金執事很爽快地答應了。
程叔這才松了一口氣,當初出了劫人的主意,他也是迫不得已,走投無路的。原本隻是想刁難韓芸汐,誰知道越陷越深,将自己置于“叛徒”之地。
如果他暫時騙住金執事,讓韓芸汐抓住了他的把柄,他的下場簡直無法想象。
他都沒有想好下一步怎麽走,然而,他剛剛離開三途黑市還未走遠,心腹之人就送來了甯承的密函。
這封信救了他,也爲他指明了一條道!
甯承被韓芸汐傷了眼,信中卻說自己在北曆一切安好,他不得不懷疑甯承和君亦邪合作了。
不管真相如何,他此去北曆,正好可以勸一勸甯承。他早就跟甯承說過,韓芸汐不配當西秦公主,更不配得到狄族如此效忠。
以甯承的能耐和手中的兵力,如果和君亦邪合作,足以抗衡龍非夜,至少還能分得半邊天下,何必愚忠西秦,被韓芸汐傷得體無完膚呢?
思及此,程叔暗暗松了一口氣。多虧有甯承下落了,否則,他便會成爲狄族有史以來唯一的叛徒!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馬車那邊,沐靈兒忽然大喊大叫起來,“來人啊!來人啊!”
她一喊,金執事立馬就看過去,程叔聽到了卻沒怎麽理睬。
“她又怎麽了?”金執事不耐煩地問。
“别管她,喊累了她就會消停。”程叔不理睬的打算。
金執事卻二話不說,起身要過去,程叔立馬攔下,“我去!看我怎麽收拾她!”
“畢竟是女人,還是個孕婦。你收斂點。”金執事淡淡說。
“呵呵,金子,你啥時候這麽心軟了?你落到今日這下場,可都是因爲那臭丫頭呀!”程叔笑起來。
“那臭丫頭比甯靜值錢,我不過是看在錢的面子上。”金執事又躺了回去。
程叔聳了聳肩,大步往馬車走去。
誰知道,他一過來,沐靈兒邊喊着要上茅房。
“車上自己解決,别跟我耍花招!”程叔冷冷說。
“我不是小解,是……哎呀,你趕緊帶我下去,我快忍不住了!你一個大男人,難不成還看不住我一個女人家不成。”沐靈兒說完,立馬改口,“不行,你不能看!哎呀,我求你了,我就在一旁草叢裏解決!就算我逃了,你也能追,不是?”
沐靈兒捂着肚子,急得五官全都擠到一起了。
“行了行了!”程叔這才幫沐靈兒解開雙腳,讓她下車。
沐靈兒一副急得快忍不住的模樣,連忙往草叢裏跑,程叔大喊,“别跑太遠了!”
很快,沐靈兒就往草叢裏蹲下,隻露出了一個腦袋。程叔瞥了一眼,就在馬車邊等着。
車内,甯靜滿心忐忑,隻盼着沐靈兒那邊一切順利。她和沐靈兒把手帕和衣裙的内襯全都撕成條,咬破手指用血寫了求救的字眼。
沐靈兒剛剛在車上已經偷瞧過了,這路兩邊的草藥多,而且有采過的痕迹,隻要他們把布條藏在藥草邊上,就一定會被采藥的人看到。
沐靈兒剛剛看似随便找地,其實是找了草藥最多的地兒。
程叔等了片刻,催促道,“好了沒有!”
沐靈兒不敢耽擱,她匆匆将布條綁在草藥根部,就匆匆回來了。
“多謝。”她客氣地說道,面對程叔的審視,一點都沒表現出慌張。
程叔打量了她一眼,也沒發現什麽異樣,便冷冷道,“上車。”
沐靈兒松了一口氣,豈料,她上車的時候,程叔卻眼尖地瞥見了她裙角内襯破了一角。
“等等!”程叔怒聲。
沐靈兒心跳加速起來,卻還是很努力地讓自己平靜,她走下車,問道,“有什麽事?”
程叔忽然拽住她,大步往草叢裏去,沐靈兒心知逃不過,垂下眼由着程叔拉拽。
很快,程叔就看到綁在草藥上的布條,他解開一條來看了一眼,頓是大怒。
“好呀,臭丫頭,你真聰明啊!”
程叔丟了那布條,竟冷不丁揪住沐靈兒的頭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