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輪椅上,詫異地回頭朝龍非夜看去,龍非夜揉揉了她的劉海,什麽都沒說,親自推着她往裏頭走。
很快,韓芸汐就看到兩側站滿了仆從,全都躬身行禮,十分恭敬,頭都不敢擡。
韓芸汐如果還看不出真相來,她就是真的蠢了。她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今日總算有了答案。
龍非夜向來不拿天甯皇族的例錢,不享朝廷的俸祿,而且自從先帝過世之後,他得到的賞賜的也非常有限,他在最富庶的江南哪來那麽多産業,他手裏哪來那麽多用之不盡的金卡,他每次送她禮物,怎麽就那麽大手筆?
原來,原因就在這東來宮中。
自從天甯黑市賣糧事件之後,韓芸汐就專門了解過三途黑市,她當然聽過東來宮的威名。東來宮在三途黑市的财力,早就超過了執掌三途黑市多年的萬商宮,成爲翹楚。可是,她怎麽着都猜不到龍非夜會是東來宮的主子。
如今看來,不管是私人财産,還是公家财産,龍非夜都是首富呀!
韓芸汐忍不住又回頭,仰望了龍非夜一眼。
“看什麽?”龍非夜淡淡問。
“你怎麽沒告訴我沒告訴我你這麽富裕?”韓芸汐笑着問。
“忘了。”
龍非夜這回答讓韓芸汐竟無言語對。
“怕我貪圖你的錢,不是真心喜歡你呀?”韓芸汐開玩笑地問。
也就面對韓芸汐的玩笑話,龍非夜會理睬,他反問道,“那你貪嗎?”
“貪!”韓芸汐立馬點頭。
龍非夜二話不說,從袖中取出了一把鑰匙遞給韓芸汐,“給你。”
一旁徐東臨和百裏茗香便都驚呆了,縱使兩人都很了解殿下對公主的寵愛,可是,也萬萬沒想到會這麽寵溺無度!
那鑰匙可是東來宮大庫房的鑰匙,在東秦複國之前,東來宮大庫房就相當于是東秦的國庫了呀!這些年來,除了天甯朝廷對百裏水軍的有限補貼之外,東秦陣營的所有開銷可都是從這個庫房裏取出來的。
徐東臨腦海裏立馬浮現出唐子晉,茹姨和百裏将軍這些人嚴肅的臉來,萬一讓這些人知道殿下這一舉動,都不知道他們的臉色會變成什麽樣子。
百裏茗香望了殿下高大的背影一眼,滿心的複雜。當年初遇,她怎麽都沒想到那麽冷漠的他,可以這樣、這樣無底線地寵愛一個女人。
龍非夜推着韓芸汐早走遠了,韓芸汐打量着鑰匙,低聲問,“帳房的?”
“庫房的,收好。”龍非夜雲淡風輕,就像是閑聊一般。
韓芸汐都吓到了,連忙将鑰匙還給他,“我不要,那的東秦的财庫。”
東秦的傳國玉玺她都保管得心驚膽戰,何況是這庫房的鑰匙,萬一哪天庫房出事了,東秦那幫老臣子還不都賴在她頭上。
“你不是貪嗎?”龍非夜挑眉問道。
“貪之有道。這東西我不能要,你收好了。”韓芸汐認真說。東秦的傳國玉玺隻是寄放在她這裏,待解決了風族的麻煩就要還給他的。這庫房鑰匙,就算她得了又怎麽樣,庫房裏的東西也不是她的,名不正言不順。
韓芸汐認認真真說,“龍非夜,你私人的東西,再貴重我都收。東秦的東西,我沒資格收。”
龍非夜并沒有考慮那麽多,韓芸汐喜歡,他就給,似乎都已經是一種習慣了。韓芸汐這麽一提醒,他就明白了她的顧慮。
雖然東來宮是東秦皇族留給他的資産,但是他接手東來宮至今,東來宮的資産相較于之前翻了十翻,隻要他願意,幾日的時間便可以将公有變爲私有。而實際上,公有和私有對于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見韓芸汐介意,他也沒多解釋,拿回鑰匙,淡淡道,“會有資格的,先欠着吧。”
韓芸汐回過頭去,不自覺有些小傷感。除非東西秦當年的仇恨是一場誤會,能夠化解,否則,她怎麽會有資格呢?
其實,她一點兒都不貪,擁有了他的人,他的心,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東西能勾起她的貪念呢?
東來宮的外觀質樸低調,裏頭卻是極度的奢華,分毫不遜色于高調的萬商宮。龍非夜帶韓芸汐到他的寝宮,這宮殿深藏在東來宮最清淨,隐蔽之處,無人能打擾。
一看到寝宮後的溫泉池中,韓芸汐就特想舒舒服服泡進去,可惜,她的腿不能浸水。兩人一番整理,洗去了車徒勞頓,龍非夜很準時地幫韓芸汐換起藥來。
半個多月的時間,龍非夜的精心照顧,再加上醫城和藥城多種良藥的藥效,韓芸汐的雙腿恢複得比一般情況要快得多。
她已經可以站起來了,隻是還邁不開步,當然,龍非夜是絕對不允許她站立的,如果就這樣保持下去,再過半個月她基本可以恢複,訓練個幾日便可以正常行走了。
幸好這些日子都在奔波趕路,要不,以韓芸汐的性子真真會坐不住的。
韓芸汐換了居家的寬松裙子坐在榻上,見龍非夜調配好藥膏過來,她連忙将裙角撩起來,撩到膝蓋爲止。要知道,如果讓他幫忙撩,後果她會承受不住的。
即便露到膝蓋,負傷的小腿依然能讓人浮現聯翩。這一路上來,龍非夜已經不知道幾次替她上完藥就順勢将她撲到了,化身爲狼,将她吃幹抹淨。
不得不說,在化身爲狼之前,龍非夜還是很有定力的。總是心無旁骛地換藥,即便韓芸汐跟他說話,他也都是言簡意赅的回答,不多言。
今夜,注定是沒有撲到的機會了,因爲龍非夜才剛剛幫韓芸汐包紮好,外頭就穿來徐東臨的聲音,“殿下,黑樓那邊有情況。”
“進來,”龍非夜說着,走到外屋去。
徐東臨一進門就禀,“昨晚上用了調虎離山之計,影衛已經和蘇小玉說上話了,一切都交待妥當。”
龍非夜很滿意,“馬上開始部署,本王這一回就守株待兔!”
“是!”徐東臨又補充了一句,“蘇小玉托影衛給公主帶話了,說她……想公主了。”
韓芸汐在内屋一聽這話,眼眶忽然就紅了,不是她矯情,而是她太了解蘇小玉的脾氣了。那麽倔那麽橫的一個小丫頭,向來不會說什麽煽情話的,别說要煽情還會被她罵矯情。她能這麽說,想必吃了不少苦頭。
即便龍非夜布下天衣無縫的埋伏,這一回仍是危險重重,韓芸汐想,無論如何他們都要盡量保小玉兒安全。
其實,徐東臨并沒有說出實情,影衛潛入黑樓,見到蘇小玉的時候,蘇小玉其實早就奄奄一息了,能不能熬到他們去營救,誰都說不準。
黑樓中,立着一個巨大的十字架,個頭小小的蘇小玉就被綁在十字架上,耷拉着腦袋。昏暗中,她就像是一個被抛棄了的布娃娃,渾身上下散發出死亡的氣息。
然而,她那雙大眼睛卻始終斂着一股倔強的精光。影衛還未潛進來的時候,她就倔強地撐着一口氣,何況,影衛已經潛進來了,已經傳達了主子的命令。主子是她的救命恩人,無論如何,她都要漂漂亮亮地完成任務,報答主子。
寂靜中,忽然一股涼水潑了過來,蘇小玉一身都濕透,水沿着她的頭發,他的衣服往下流,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的,在寂靜中聽得特别清晰。
這是守衛的老把戲了,他們在對她用盡了極刑之後,已經沒有什麽可以玩的了,于是,就這樣每天晚上潑她一身冷水,再将所有窗戶打開,讓冰涼涼的秋風吹幹她一身濕漉,讓她冷得高燒,生病,待她手勁了病痛的折磨,都快死了才給她藥吃。
以往的每一次,她都是低着頭,不理不睬,由着他們去折騰。她不理睬,他們就沒趣,就會興意闌珊地離開;她若理睬,那真真是自讨苦吃了。
然而,這一回,她擡起頭來,嘴角咧開一抹邪惡的笑意,“喂,我給你們個立功的機會,如何?”
這話一出,兩個守衛便都雙眼放精芒。
“臭丫頭,怎麽,受不了了?要招供了?”
“賤丫頭,早招供不就沒事了,吃了這麽多苦頭,何必呢?還連累我們兄弟倆在這裏跟你耗着!”
蘇小玉冷笑起來,“招供?我要是招供了,你們還會讓我活着嗎?”
兩個守衛早就見識了蘇小玉的人小鬼大,精明老成,也不想跟她多廢話。
“賤丫頭,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否則……呵呵!”
“我看她就是誠心耍咱們,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拿鞭子來!”
話音一落,蘇小玉便冷冷說,“告訴你家主子,想知道迷蝶夢是在龍非夜手上,還是在韓芸汐手上,親自來跟我談!姑奶奶我高興了,指不定還會告訴他,龍非夜和韓芸汐是怎麽破解迷蝶夢的!”
這話一出,兩個守衛便都震驚了,二人相視一眼,連忙令人将蘇小玉看好,急急就去送信禀告。
迷蝶夢,可是天大的事呀!主子找迷蝶夢好些年了,一直都沒有線索。
就在守衛匆忙給白彥青送信的時候,執掌這一切的龍非夜正陪着韓芸汐逛賭場。兩人逛的不是東來宮的賭場,而是萬商宮最大的賭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