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此時此刻也無暇多顧,因爲她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她看過這兩本書,兩本書在不知不覺中就翻遍了,她不僅僅後悔看,而且還後悔怎麽就那麽大意,随手就給塞枕頭下了。
不!不!不!她最後悔的是怎麽就接受了趙嬷嬷這兩東西!
即便百裏元隆跟他們就一簾之隔,龍非夜還是非常有耐性,他挑眉看她,“你都看過了?”
房中秘語,百裏元隆自是聽不到,否則這會兒估計要噴血了。
韓芸汐該怎麽回答?
看過……怎麽說出口?
沒看過……鬼信呀!塞在枕頭下的書會沒看過?
龍非夜嘴角噙笑,見她嬌羞的模樣,忍不住輕輕撅起她的下巴來,失笑道,“韓芸汐,你太壞了!”
韓芸汐也不反駁,不辯解了,一頭栽在他懷裏,明明惱羞成怒不斷拍打他,卻打得一點兒都不用力,打着打着就圈住他,抱緊。
龍非夜最喜歡的莫過于她這幅小女兒的姿态,心情好得一塌糊塗。他揉了揉韓芸汐散落的秀發,又一次揚聲大笑,爽朗的笑聲響徹整個營帳,低沉磁性,性感迷人。
終于,百裏元隆忍不住了,怒聲,“太子殿下!”
韓芸汐猛地從龍非夜胸膛上撐起,驚恐地看他。龍非夜卻還是笑着,寵溺地揩了下她的鼻子,柔聲,“去休息一會兒,晚上參加篝火晚宴,有好戲看。”
“他……”韓芸汐指了指外頭,又擔憂又迷茫。
“交給我,不必擔心。”他說着,終于放開她,起身。
百裏元隆在外頭等着,韓芸汐也不好多問,多耽擱。她裹了絲被退到一旁去。
龍非夜穿好底衣,整好發冠,穿上錦白外袍,一邊扣領子,系腰帶,一邊走出去。韓芸汐坐着看他,越發覺得他身材偉岸。
百裏元隆一見龍非夜這衣衫不整的樣子,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怎麽都說不出話來。直到龍非夜慢條斯理地系好玉帶,整理好,朝他看來,他才又怒聲,“太子殿下,你……你簡直讓末将太失望了!”
“百裏将軍的意思,本太子得讓你滿意?”龍非夜很平靜地反問。
剛剛還揚聲大笑,心情愉快,可如今那雙深邃的黑眸卻冷得滲人,不怒自威!
百裏元隆迎上他的視線,立馬就被震懾住了,一腔的怒火自滅了大半。雖然這主子還未登基稱帝,可是此時此刻散發出的尊威和霸氣,卻勝過雲空大陸當今任何一位帝王。百裏元隆仿佛看到昔日大秦帝國皇族無人可及,無法冒犯的威儀。
他怔住了……
“百裏将軍,本太子讓你不滿意,你打算怎麽辦呢?”
龍非夜的語氣依舊不着絲毫情緒,百裏元隆卻冷不丁單膝跪下去,“末将絕無此意!末将不敢!求殿下恕罪!”
“絕無此意?”龍非夜冷笑起來,“那‘讓你失望’是什麽意思?”
百裏元隆百口莫辯,“末将失言!請殿下降罪!”
他剛剛實在太憤怒了,也确實太失望了,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徐東臨,進來!”龍非夜陡然怒聲。
百裏元隆心裏咯噔了一大下,徐東臨幾乎是連滾帶爬進來的,也被殿下的怒火震懾到了。
“本太子讓你守着,誰準你讓他進來的?”龍非夜質問道。
徐東臨連忙跪下去,“屬下阻已久,可百裏将軍說這裏是軍中,君令都可不受,何況是屬下區區一個侍衛。”
百裏元隆猛地朝他瞪過來,徐東臨坦蕩蕩地他瞪,徐東臨也沒誣陷人嘛。
“軍中,君令可不受?”龍非夜冷笑不已,“百裏元隆,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呀!呵呵,本太子明白了!”
“殿下!”
百裏元隆真的吓到了,另一膝也跪下去,雙手俯于地,“末将一糊塗,一時失言,求殿下饒命!鲛族認主東秦皇族,三百餘年,衷心日月可鑒啊!請殿下看在鲛族世代效忠的薄面上,饒了末将一回不!末将知錯了!”
韓芸汐在垂簾後,聽到這番哀求,終究是心有不忍。百裏元隆其實也沒大錯,一顆心都是爲了龍非夜好。
“錯在哪?”龍非夜冷聲問道。
百裏元隆這才擡起頭來,“末将錯在對殿下不敬。君意便是君令,軍令!末将身爲軍人,服從便是天命!”
“呵呵,看樣子你還沒老糊塗呀!”龍非夜還算滿意。
他今日毫不顧忌,讓百裏元隆知道他寵幸韓芸汐,正是要立君威,讓百裏元隆意識到自己身份,意識到君和軍之間,服從爲先!
這段時間來,因爲韓芸汐的身世,百裏元隆已經不是第一次逾越規矩了。
龍非夜一直念着鲛族的忠誠,念在百裏元隆這一輩子盡忠職守才沒有發作,可是,百裏元隆今日做的一件事惹惱了他。
今日他們回來的時候,徐東臨說韓芸汐要他罰酒賠罪,他都還沒做聲,百裏元隆便越俎代庖,直接拒絕了。他那個時候不做聲,并不大代表他認可百裏元隆的拒絕。
見殿下的火氣小了些,百裏元隆懸在高空中的心才放下了一些。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威武了大半輩子,卻在這個歲數晚節不保。不得不擺出鲛族先祖來給自己說情。
他朝掩得結結實實的垂簾看了一眼,恨不得現在就把韓芸汐拖出去去浸豬籠!那個女人,一定躲在後頭笑話他呢!
若撇開立場,他對韓芸汐這個女人在能耐和做派都很欣賞,也很佩服。可是今日見了那本書,印象就徹底颠覆了,他怎麽都沒想到那個女人居然放蕩到這種程度,不要臉到這種地步!簡直了!
殿下的自律性,自制力可是打小經過魔鬼訓練,吃盡苦頭培養出來的,殿下将來可是要光複東秦大業,要繼承東秦帝國皇位之人,要爲東秦皇族開枝散葉之人,若因爲這個女人破了功,若被這個女人帶壞,變得放蕩形骸那可怎麽辦?
思及此,百裏元隆更加痛恨韓芸汐了。
雖然他知道自己對殿下不敬,越俎代庖,忘記本分,大錯特錯,但是,在韓芸汐這件事上,他絕對不會讓半步。
待殿下息怒了,他一定問清楚今日到底是怎麽回事?殿下跟這個女人爲什麽至今還沒糾纏不清。
龍非夜也沒再訓斥百裏元隆,徑自大步離開,百裏元隆自不敢多留,緊随其後,一路跟到主營帳中。
龍非夜才剛剛坐下,百裏元隆就将所有侍從全都清出去。他雙膝下跪,雙手太高過頭,恭恭敬敬作揖,“殿下,請恕末将鬥膽直言,末将有言要谏!”
龍非夜自然知道百裏元隆要說的是韓芸汐的事,他冷冷道,“說。”
“韓芸汐乃西秦公主,是我東秦第一大敵,殿下先前不知其使身份,立其爲妃,情有可原。而今既知其身份,再同她糾纏不清,一身陷危險,二不能服衆,三愧對先祖,四危及複國大業,禍患無窮,還請殿下三思!”百裏元隆認真說道。
他沒有權力越俎代庖,但是,他有權力直言勸谏。
“如果本太子不樂意呢?”龍非夜問道。
“殿下決策,末将無權幹涉;殿下君令,末将絕對服從。殿下若執意,末将告老守陵,請殿下令尋良将!”百裏元隆态度堅決。
龍非夜眼底掠過一抹欣慰,百裏元隆到底不敢擁兵自重,挑戰他的權威,逼迫他。
“請來吧。”他淡淡道。
百裏元隆大喜,“殿下英明!”
“本太子沒答應你。”龍非夜不悅說。
“殿下!”百裏元隆急了,不起,“殿下,韓芸汐毒術精湛,你同她在一起太危險了!就算殿下不顧全軍反對,也要顧及自己的性命安危,切莫被韓芸汐蠱惑了!殿下若需要女人,再美的,末将都能找來!”
百裏元隆多麽希望殿下隻是被韓芸汐的美色蠱惑,隻是禁不起女色的誘惑,而非對韓芸汐動真情。其實,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自欺欺人。在遇到韓芸汐之前,殿下從不碰女色,在遇到韓芸汐之後,更專寵她一人,不碰其他女色。殿下怎麽可能單單因爲女色而去碰韓芸汐呢?
龍非夜俯身而來,一字一字說,“百裏元隆,本太子如果死在她手裏,也心甘情願。”
百裏元隆心頭大駭,“太子殿下!”
他大叫了一聲,頹然跌坐在地上,“太子殿下,你……你……你可對得起東秦的列祖列宗,對得起爲東秦犧牲的将士們!太子殿下,你忘了婉妃娘娘是怎麽死的嗎?”
“本太子都記着!百裏元隆,你放心,本太子知道自己的責任,東秦的大業,本太子一定會光複,擺平風族之後同西秦重新開戰,若需同韓芸汐兵刃相見,本王絕不會因爲她退讓半步!但是,無論勝負,本王都要定她這個人,除非本王戰死!”龍非夜冷冷回答他。
這話,正是韓芸汐之前對甯承說過的。
世間安的雙全法?
既都有所肩負,既都彼此相愛,那麽,就隻有一個辦法,努力活下去!活到兌現了承諾,履行了職責,活到不負族人不負天下,然後,不負彼此。
兩個人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百裏元隆看着自己伺奉多年的主子……(未完待續)